“寻个小物件捎给小妹吧,她下月及笄,我如今抽不开身,归家时可有得哄了。”
谢旻允闻言半玩笑说:“过了笄年,还要你哄?”
“小孩子脾气,闹腾得很。”温朝轻笑,“哪是行个笄礼就能改的。”
“也是。”谢旻允说,“年节里热闹的是夜里,这日头高照,你们跑出来作什么?”
他一转眼见川连正忙着剥糖炒栗子:“你闹得吧?你们读书习武时请的都是名师,怎么教出你这样贪玩的性子?”
川连揣着栗子小声反驳:“老侯爷给您请的先生也个个是大家……”
“且古人又云,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可见吃乃是人生头等大事。”他咬着栗子说,“小侯爷你这样,以后定没有姑娘喜欢。”
南星正和子苓分栗子吃,闻言被噎地咳嗽起来,待顺了气便训他:“川连,闭嘴。”
谢旻允忽然觉得不对劲,盯了他们好一会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众人齐刷刷摇头。
温朝并不晓得他们几个回去自己凭空想象了许多,便觉得他们有些奇怪:“你们几个今日晨起撞邪了?”
南星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摇了摇头。
“他没姑娘喜欢这事儿,天下皆知。”温朝说,“何必大惊小怪。”
“温朝。”谢旻允咬牙切齿叫他,“你还是最初恭敬有礼当我是小侯爷的时候,更讨人喜欢些。”
“你呢,还是从前我见不着的时候更讨人喜欢一点儿。”关月说,“如今凑到我眼前了,日日惹人烦。”
她看着专心剥栗子的川连:“若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找些新鲜吃食去问那个小的,他一定告诉你。”
川连正忙着吃,耳朵却也没闲下:“姑娘!我是绝不会告诉小侯爷的,更不会同你说!”
关月哼了声:“那我去问你主子。”
“那就更问不出来了。”川连撇撇嘴小声说,“就是公——”
“川连。”温朝塞给他一个钱袋子,“前边有卖花灯,去挑几盏。”
看他这幅急着将川连支开的模样,定是知道的全须全尾。
“想你也不会告诉我。”关月耸耸肩,预备去和川连一道挑花灯,“改日,我找点好吃的去问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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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了,他们便去明月楼,等天色稍暗些在上街。这酒楼听名字即知是风雅的地方,纵在年节里常人也难入内,借着谢小侯爷的名号,他们还能在二楼得个雅间。
关月先前求温朝盯着内侍时放话说要在明月楼做东,如今却权当没这回事,三言两语将结账的事儿推到了谢旻允头上。
“让掌柜上一壶椒花酒。”谢旻允吩咐小二,“再煮两碗桃汤,有人喝不得酒呢。”
“再添个酒烧蚶子,还有梅花饼。”
川连在她身后小声说:“姑娘,我想吃芙蓉豆腐……”
关月笑笑:“行,那就再添个芙蓉豆腐。”
小二应下问:“今儿是元日,不上五辛盘么?”
“食五辛以辟疠气,的确不错。”关月说,“可惜难吃了些,我不成。”
南星恰从外头进来,待小二退下才说:“姑娘,我在下头瞧见蒋二公子了。”
关月嗯了声:“这是特意寻我呢,去请他上来。”
近卫几个守在门口,川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蒋川华莫名生出几分怨气。
“姑娘前日送的礼,止行在此谢过。”待关月客气回了这句,他又说,“昨日宴上,我见姑娘饮了不少酒。”
“嗯,今日巳时才起呢。”关月示意他坐,“你倒是没来敬我酒。”
蒋川华颔首:“褚少将军也不曾。”
“止行是忧心姑娘不胜酒力,想来宫宴之上不愿多饮。”他说,“褚少将军与姑娘有交情,想来也是了解的。”
“褚老帅这趟入京带上了长孙,也就是少将军的长子,这小家伙怕是难回微州了。褚家这一趟,是代我受过。”关月斟茶递给他,索性将话挑明了说,“你怕他们心有不平,是以不肯敬我。”
蒋川华不语。
“既是矢志从军,想你不是一无所知。”关月说,“十多年前,仅凭先严一封不曾盖上北境帅印的书信,褚老帅便令副将领西境五万人奔袭数日相助,这才有了载入史册的绀城大捷。”
她顿了下:“西境调兵不合规制,所幸先帝体谅,功过相抵,故而传做北境大捷,极少提起西境的功劳。但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蒋川华起身向她行礼:“如此,止行明白。”
恰小二进来上菜,关月道:“蒋公子留下一并用饭?”
这自然是客套话。
蒋川华很识趣:“这倒不巧,今日家母亲手做了鱼脍,让我们务必回家去,止行谢过姑娘。”
关月颔首,却未起身:“那我便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