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通明,屋外大雪漫天。
归染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抬手接过冬青手里的包袱,随手放在一旁,眼神却坚定道:“冬青,我嫁。”
冬青瞳孔震惊,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嫁,”归染再一次坚定道:“我不能将金陵穆家弃于险境,更不能置外祖母于不顾。”
冬青见自家小姐态度坚定,继续问:“即使楚王眼盲心狠,见人就杀,小姐也要嫁?”她的声音里透着担忧,有一丝颤抖。
归染怔了怔,明亮的眼睛里有了些犹豫,竟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传来。
“请进。”归染声音沉稳。
丫鬟推开房门走近,恭敬说道:“大小姐,今日上元节,丞相夫人请您到前厅去吃汤团。”
一听这话,归染心瞬间沉了沉,回复丫鬟换件衣裳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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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内,丞相虞朗端坐于上首位,丞相夫人坐在左侧位,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人,桌上摆着几碟小菜,黄黄绿绿的糕点以及几碗汤团,案几边的炭火将屋内烘得热气腾腾。
归染抬脚跨入,暖意瞬间袭来,将方才的慌乱思绪驱散了几分。
见来人,丞相夫人眼含笑意,连忙招呼她坐到自己身旁。
“下午逛得如何?”丞相夫人笑了笑,又将桌上的小碗递到归染跟前,道:“今日上元节,膳房做了几道京城特色,你尝尝看?”
归染接过,白皙修长的手拿着汤匙舀了一颗圆子,白乎乎的圆子软软糯糯,内陷是甜芝麻陷儿,归染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她笑着点了点头,道:“很好吃,谢谢夫人。”
丞相夫人满意地笑了笑,轻声提醒:“染染,今后可要改口了,来到京城可别再任性了。”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归染头顶,眼里净是宠溺,可语气里却渗出一丝警告。
归染听懂了,微微低下头来,轻声“嗯”了一声,却将眼里的寒光掩藏殆尽。
丞相夫人见她乖巧,便放下心来,又道:“往日你父亲政务繁忙,过了今晚,便没多少空闲,三日后你的婚事我已准备妥当,这几日你就尽管在府里待嫁。”
三言两语,她便将话头转到自己的婚事上。
等了一天,终于说了。
归染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便道:“多谢丞相夫人。”
“染染,你该叫父亲母亲。”
虞朗在一旁听着,不经意间皱了皱眉,面色不虞,再次提醒。
“是,”归染放下手里的碗筷,“父亲,母亲。”她恭顺答道。
“婚期仓促,嫁妆首饰以及染染的婚服我皆已备妥,就等三日后了。”
丞相夫人说着说着叹了口气,眼里似乎有了些热泪,道:“这日子过得真快,我家染染就要嫁人了!”
她的眼泪顺着这句话说完,“啪嗒”一声滚落下来,滴在了归染手背上。
“是啊,往日里你总念叨着染染,这次她回来你该高兴才是。”虞朗接话。
丞相夫人连忙抬手将眼角泪珠拭去,“对对对,我该高兴。”
一时无话,归染虽面上看着柔弱,眼神里似乎有些动容,可内心却毫不动摇,没有一丝波澜,静静地看着面前两人。
突然,一阵刺痛从心口蔓延开来,归染将手心暗自攥紧,默默忍耐,可疼痛不减,一直到达腹部。
她额头瞬间冒出丝丝冷汗,心口如同烈火般燃烧着,伴随着腹部疼痛,似是要将她撕裂扯碎。
她再也忍受不住,低下头来,将手按压紧腹部,可是没用,随着按压却越来越疼,她忍不住哼出声来。
“染染,你怎么样?”
一旁的妇人大惊失色,不由着急问出一句。
归染这时才反应过来,眼里的寒光直直射向她,心里顿时一沉。
糟了,还是中计了!
归染没说话,顾不得其它,身子撑不住,慢慢往下滑,直至躺在地面上,她蜷缩起身子,以此来缓解疼痛。
虞朗见状,淡定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看着地面上的人,开口便是一句:“你可知错?”
归染努力抬起双眼,皱眉不解,只摇了摇头。
丞相夫人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弯下腰去想要将归染扶起,可被虞朗阻拦。
他冷哼一声,道:“你中了毒,越挣扎越疼,若你乖乖听话,我便将解药给你。”
归染听闻,来了脾气,话语里满是硬气:“若我不肯呢?”
她深知这丞相府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虽提前服下了自制的九花玉露丸,这药丸能抑制寻常毒药的发作,却不曾想他下手竟如此狠毒,药丸发挥不出丝毫作用。
想起今日午饭时他们的热络讨好模样,归染心中满是愤恨。
腹部疼痛再次猛烈席卷而来,她疼的在地上打滚,确是一言不发,丝毫不肯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