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染沉默着......
一旁的小六这时开了口:“娘娘,不如...”他支支吾吾半响,眼珠子转来转去,吞吞吐吐地不知是否该说。
“有话就说!”冬青见他如此,有些不耐烦道。
“若是让王爷知晓,属下想这并不是难事。”
他大胆开口,看着归染似是提醒道。
“不行!”
冬青立即反对,又见小六直勾勾盯着自己,她咳嗽一声,语气稍缓和解释道:“王爷事务繁忙,这后宅之事本就是王妃做主,若贸然打扰,恐怕王爷不高兴?”
她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些许疑问,眼神露出一丝不自信,看着归染小声反问一句。
归染见状,这才出了声:“今日时辰不早了,小六你先下去吧!”
她抬手对着他挥了挥。
小六微弯着腰,看着她欲言又止,这才转身出了月牙台。
连翘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紧紧攥着手里的那份信。
归染撇了一眼,从她入王府以来,这几日早已知晓她的性情。
连翘与冬青不同。
冬青是个急性子有话直说,并不会憋在心里。
她却不同,虽心善但遇事时总是将想法放在内心从不与人说。
归染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抿,道:“舟意说他已打探到你母亲如今住在京郊玉灵山的一处茅草屋内,周围又有丞相的人看守着。”
她盯着面前的丫鬟,继续开口:“王府内的侍卫向来都是听从殿下差遣,若要救你母亲,正如小六所说也不是难事,只是......”
归染犹豫着。
连翘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噗通”一声又利索地双膝跪地,弓着腰低头坚定地说道:“王妃娘娘,求您救救我母亲,奴婢甘愿一生侍奉在您左右,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眼里含泪,抬起双眸时眼神里带着隐隐的颤意。
连翘心里始终没底,自知王妃娘娘心底善良,平日从不苛责对待下人。
但往日她听从丞相命令给王妃下蒙汗药,私自监视又通风报信,这本就是不可原谅的。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完全豁出去,祈求王妃能救救自己母亲。
她一直跪着。
归染并没有出声让她起来,只是将那一壶茶慢慢悠悠地喝完,这才开了口:“先起来吧。”
连翘得了命令,却仍低着头一动不动。
冬青站在一旁规矩地听着,不曾说过一句话。
见她仍执着不肯起身,归染这才轻叹了口气,问道:“知道为何要让你跪么?”
连翘双腿软弱无力,有些颤抖着道:“我不该听信丞相的话,故意在您的熏香里加蒙汗药,”她顿了顿,继续道:“奴婢知错,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回。”
归染自是又漫不经心问:“还有呢?”
连翘抬起头来,看着上首的归染,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摇了摇头不知自己还有哪里做错。
“私自做主,并不真诚”归染直说,“你虽手脚利索,但向来私自依照自己的想法来。”
归染一阵见血,一阵见血指出她的缺点,又道:“过去的便不必再提,往后好好在王府做事。”
连翘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里露出难以置信。
她自知从前被一时双眼被蒙蔽做了伤害之事,王妃却只是直接当着面说出口,却不曾有半分责罚。
她抖着唇道:“娘娘您......”
连翘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却被一旁的冬青插了话,直言道:“既然娘娘开了口,你便先起来。”
连翘这才低眉应声,顺势站直身子。
冬青却有些忧心,轻声询问:“娘娘您可是有法子救出连翘母亲?”
归染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多说,只是让连翘先安心下去。
冬青内心着急,若是不寻求王爷的帮助,凭王妃一人如何救?
她站在归染身旁,终究按耐不住,着急出声:“娘娘?”
归染此时双眸紧闭,手指微曲轻撑在额角,听见身旁丫鬟的声音传来。
她唇角微勾,哼笑一声,睁眼抬眸瞬间对上她着急的神色,不禁轻叹了气,眼神里带着一丝宠溺道:“你这性子始终沉不下来。”
冬青嘴角一撇,有些心虚,低了低头,不忍瞧她。
归染这才起了身,道:“殿下今日的药喝了么?”
“还没。”
冬青连忙将桌上的汤药端起来,快速应声。
她又似是想到什么,惊讶地问:“您要请求王爷出手?”
归染接过她手中药碟,没再多说径直朝外走去。
走出月牙台,穿过竹林,冬青始终一语不发紧紧跟在归染身后。
归染来到留墨堂门外。
房门平日都是敞开的,今日却紧紧闭着。
门外的侍卫见状向她行了礼,这才轻敲门,又大声通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