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忠受完二十仗,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回到住所。
袁桃和敬忠已经在那里等他。
看到顺忠面容憔悴血迹累累的模样,玉桃的泪瞬间流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声音哽咽,“你哪里伤着了,怎么这么多血?”
“审问的时候背上挨了几鞭子,小伤,你别担心。”顺忠笑着安慰她。
“哪里是小伤,你嘴唇都白了,快点脱下衣服,我给你上药。”玉桃瞪他。
“是啊,顺忠哥,赶紧上药吧。”敬忠也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顺忠只好背过身来,脱下上衣。然而伤口早已和衣服黏住了,一扯伤口重新撕裂,鲜血涌了出来。
玉桃看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连忙制止,“你别动了,我来。”
敬忠端来了热水,玉桃用干净的布浸湿后捂在他背上将血块化开。
折腾一番后,才将破烂不堪的上衣脱下。
背上的伤口受水的刺激,殷红一片,疼痛也让顺忠的肌肉不断紧绷冒出冷汗。
玉桃心疼的凑前轻轻地吹着伤口,然后用布巾小心地擦拭伤口。
顺忠感受到背上轻柔地吹拂和擦拭,心里暖暖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擦拭完伤口,撒上药粉,缠上纱布。一系列做下来,玉桃额头沁出了汗。
“辛苦你了。”顺忠抬手帮她擦汗。
玉桃笑着朝他摇头。
敬忠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他们。
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顺忠身上有了力气,他让玉桃回去收拾行李,他们今天之内就得离宫。
敬忠帮他收拾衣物,顺忠也抓紧时间将自己伺候皇上的心得以及在宫中的人脉关系都告诉他。
敬忠听着,眼睛红了,泪流了下来。
他跪在顺忠身前,捂着眼,泣不成声,“顺忠哥,我不想离开你。”
他年幼时被几个太监欺负,几乎要被打死时,是顺忠哥救了他。自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这辈子要誓死跟随顺忠哥。
没想到顺忠哥现在能和心爱之人一起出宫,他为他们感到高兴,同时心里也满是不舍彷徨,将来他一个人该怎么在这险恶的皇宫里生存下去。
“敬忠,起来。”顺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扶他起来,“你已经成长了很多,我相信你一个人也可以的。再说,我也还在京城,你还记得我在梳儿胡同置办的那间宅子,你若有事,便去那找我。”
敬忠抽噎着点头,努力抹干眼泪。接着帮他收拾行李,悄悄将一袋银子放进他的包袱里。
御苑门。
玉桃背着行礼,扶着顺忠,与敬忠道别。
“顺忠哥,玉桃姐,祝你们往后幸福美满、白头偕老。”敬忠努力笑着道别。
顺忠与玉桃相视一眼,笑着点头。
“敬忠,你就是我们的弟弟,以后在宫里要小心当差,有机会出宫就来梳儿胡同找我们,那里也是你的家。”玉桃诚恳地对他说。
敬忠听着,心里滚烫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捂着眼用力点头。
再三告别后,玉桃扶着顺忠离开了这个她曾经以为永远也出不来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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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儿胡同。
“玉桃,你这么早就去买菜啦?”敞着门坐在院里洗衣的婶子看见她提着菜回来,朝她搭话。
玉桃笑着点头,“早点菜更新鲜。”说着回了家。
那天两人离开皇宫,便来到这处宅子。
一面让顺忠养伤,一面思考以后的生活。
顺忠说他在宫外没有家,是一个孤儿。
最终两人商议好,等他伤好了,就带她去找她叔父,正式提亲,明媒求娶。
离了皇宫,过去种种就将它尘封起来。
之前,顺忠以防万一,不仅置办了这处宅子,还给自己另外安排了一个身份,现在正好用上。
从此世间再无顺忠,多了一位祖籍安徽来京城做生意的商人,姓沈,名砚。
沈砚伤好了,便和玉桃去寻她叔父。
玉桃,原名蒋玉桃,直隶省保定府顺和乡云溪村人,四年前采选入宫。进宫后教习姑姑见她名字尚可,便保留了下来。
家中父母已双亡,离世前将她托付给叔父。
叔父待她也好,然而叔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婶婶生完堂弟后伤了身子,干不得重活,还要吃药,家里穷得快吃不起饭,便将她和堂姐都送去采选。
玉桃被选中后,便将那十两银子都给了叔父。
这么多年过去了,玉桃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离家近了,玉桃不禁忐忑起来,沈砚见状,握了握她的手。
等到了村子,村口玩耍的孩子呼啦啦地围了过来,大树下聊天的老人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玉桃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心情瞬间激动了起来,她下车和那些长辈打招呼。
老人们眯着眼仔细地看了看她,然后笑着点点头,高兴地说“是桃丫头,长开喽,比她娘还俊。”
一番寒暄后,玉桃带着沈砚走在回家的路上。
熟悉的院子渐渐出现在眼前,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佝偻着腰正在喂鸡。
“婶娘。”玉桃的眼眶瞬间湿了。
那妇人闻言望了过来,看清楚脸后,手上的盆瞬间摔到地上,踉跄着朝她走来,一把把她抱住,哭着喊,“我的桃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