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普通流匪?”
“真的不能再真,这场匪患后来就是我父亲平息的,匪首的祖宗八代全部查了,都是贫民。”
林翎可以打包票,因为那些作乱的流民没有一个活下去,但凡有一个有背景的,都不至于无一活口。
“那一年就匪患事闹得最大,还有几个官员,都遭了难。”
林翎沉吟:“但他们都不算出名,官职也不高,也不合你的要求。”
“督粮参议江睢,认识吗?”宋介安的声音突然插过来。
林翎漫不加意,随口道:“不认识,咋了。”
宋介安盯着林翎,林翎偏不看他,两人僵持着等对方开口。
顾言卿无奈道:“你们一定要一见面就这样吗?有什么就直说?”
她看向林翎,林翎满不在乎,不爽道:“我又不知道他要问什么?总不能叫我猜吧。”
见不成,她又看向宋介安。
宋介安倒是配合:“全部。”随手亮出今早的刚拿到的信。
“都是长一辈的,又不在高位,有些事我并不知悉。”林翎证明她不是在找借口搪塞。
“像督粮参议这个高低不显的位置,如果我没听过,那么大抵他这一路没有可以乐道的谈资。”
顾言卿接触林翎时,她已经是落难的状态,以至于她从没看到过林翎的这个一面,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林翎口中的一句普通,就是一些人半生的经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顾言卿问道。
林翎迟迟逗留,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翎默然,下颌微抬,要宋介安回避。
宋介安回身直视林翎,火花四溅,不开口顾言卿就可以闻到硝烟味。
顾言卿长睫像一把小扇扇动,无声安抚宋介安。
宋介安:“……”
林翎抢先:“别问我为什么要把宋介安撵出去,啰嗦。”
问就是碍事。
顾言卿要问的话被抢,默然失声。
林翎抬手刚要拉住顾言卿,却被立马躲开。
“得,迂腐。上前几步。”
顾言卿被话一噎,没想到她竟然有被人说迂腐的一天。
多说多错,她不做声,应着林翎的要求向前走几步。
林翎绕着顾言卿转一圈,捏住下巴从头看到脚。
“漂亮脸蛋,纯良的心,你这样的,我真不忍心看你被人哄骗。”
清晰了,又劝她远离对方的话术。
顾言卿疲惫捏住鼻梁,凌利分明的眉宇略微萎靡,狭长凤眼强打着睁大。
林翎恨铁不成钢,“他与你如今亲近,不过是因为有所求,自己不能明面做的事,有人做了,你可不要太信任他。”
“相互有益的关系才能坚固长久,这未必不是好的结交之道。”
林翎说的是顾言卿不在意,她要做一件事,只能是她愿意做,至于恰好合人所求,谁人能没有秘密呢?
又怎么不能说是他做了她的助力?
“呵。”
顾言卿如今那么坚定,林翎没了劝人的欲望,她等着她恍然大悟的那一天。
“你说完了,我可以问你一个事吗?”
林翎说完了,该顾言卿说了。
“你问?”
顾言卿:“宋介安怎么说也拿着查清你全家案子的任务,你对他一点也不客气,不怕他不管了?”
林翎抱臂,款款走到顾言卿面前,“他不会,就算不是为了任务,也会为了他自己。”
怕他要比她更心急铲除曹马。
再者她从没说,满门都没了不好,死了好,死了清净。
顾言卿以为林翎的意思是,宋介安是为了升官发财,根本没有怀疑。
“马家在这的部署很清楚了,那曹家呢,直到现在,可没有一丝影子,你在这时间比我久,你知道道吗?”
林翎迟疑又奇怪道:“没有,一点也没有,我甚至怀疑林致调查出错了,我根本没有发现曹家参与这件事的痕迹。”
又亲口拆台道:“除了京城里那桩。”
林翎走后,宋介安若有若无的视线实在扰人,似要把顾言卿全身包裹
“别看了,她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
宋介安心里是不信的,但他不在乎林翎说了什么,他只在乎当事人如何想。
“殿下也传了信。”
大片的留白,寥寥几语,天家父女连话都是一样的简短。
“这。”
案上理得整整齐齐的书册,顾言卿屈身翻开一角。
她拈起信笺,眼睛尚落在书页上,不留神手已经顺其自然地连带着一同搭在宋介安手心。
宋介安心漏了一拍,轻轻抓住信纸。
顾言卿苦恼:“如今马家的人已然清晰,就是不知曹家在哪里埋下他们的人。”
“至少有江睢这个突破口在,每年的抚恤银都由督粮参议这个位置掌管运作,若是贪污第一个跑不掉的就是他。”
督粮参议这个位置的人直接关联抚恤,一旦出了问题,弃车保帅,第一个被清算的就是他。
宋介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塞回书册中,熟练地像在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