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清楚,但是我刚看到大姑丈也来了,手里还提了两瓶酒。”
村里最是讲究人情世故,就算心里恨得发苦,该有的礼数都得做足。
李佩雄沉默一瞬,说:“去就去吧,反正也不是外人,用不着那么忌讳,只是咱们吃饭就是吃饭,既不挣那份钱,就别掺和他们的事,省得以后不好做人。”
“知道了。”秦殊说。
鱼汤放了一会儿,面上结了一层鱼汤皮,热气都捂在皮下,一旁的水煮卷筒青也是如此。
见温颂只拿了两个碗出来,李沛雄便到厨房又拿了一个,边走边说:“过去多半都是喝酒,你先在家里吃点东西垫垫,不然胃里难受。”
温颂:……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好像被点了一下。心里想着要跟秦殊相互扶持,结果却连体贴他都不会,傻愣愣的以为他能在酒桌上吃饱饭。
因为有那么点心虚,温颂装汤的时特意给秦殊碗里捞了一大块鱼肉,直白的补偿方式让秦殊闷笑不已。
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活自然落到温颂头上,幸好有热水,洗碗不算费力。洗到一半的时候,秦三婶过来了,手里拿着装满蛋的碗,见到她便问道:“小颂洗碗呢?大嫂在不在?”
“在屋里呢,三婶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先进屋了啊。”
厨房的灯光照在秦三婶脸上,温颂正好能看清她蹙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秦贵家传来的划拳声时还悄悄叹了口气,想来是担心在运输线上做事的秦禄和儿子秦林。
温颂有些纳闷,按理来说,都是自家亲戚,谁上对她来说应该没多大差别才对,也不知她在愁什么。
许是因为第二天还要开工,秦贵没留人喝太晚,十点多就散场了,只是秦殊回家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了个何春生,喝得脸通红,看起来醉的不轻。
李沛雄见状连忙从被窝里爬出来帮着把人扶上楼,安置在秦康房间,温颂本想跟上去搭把手,却听到有呜咽声,她想了想,到厨房点了火,打算煮点醒酒汤。
温颂刚把姜片下锅,李沛雄就进来了,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小心往锅里加了些醋和白糖,边叹气边用勺子小心搅拌。
长辈的事温颂不好多问,只能沉默地烧着火,一时厨房里只听到玉米芯烧着的噼啪声。
李沛雄忽然问道:“明天几点得到学校?”
水烧开了,温颂用烧火棍拨了拨火,没再往灶里加玉米芯,闻言回道:“两点前得到校,怎么了妈?”
“老大在楼上陪他姑丈说话,估摸得聊挺晚,他喝了不少酒,明晚上还得上班,明天让他多睡会,你一个人能不能行?”李沛雄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接着说道,“早上我去做工前先帮你把东西收拾好。”
温颂点点头,说道:“行的,坐车直接能到校门口,东西我自己收拾就行。”
“那也行,你三婶刚拿来十来个咸蛋,我都装好了,明天你记得带去学校,都带上,家里有,不用省这一口,咸菜米面那些你自己看着装,我就不管了。”
灶火渐渐熄灭,李沛雄装了两碗醒酒汤,用步包着手端上楼。
楼上呜咽声未停,中间还夹杂着饱含怨气的哭诉,在楼梯口能模模糊糊听见,温颂想起上次见到何春生时,对方派头十足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听秦殊说,何春生家里没别人了,一穷二白入赘到秦家,人勤快又上进,自己跟着老板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却从没抱怨过一句,发达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秦家人,组建个运输队里面有一半人姓秦,连带着秦彩玉在亲戚间也扬眉吐气,渐渐眼高于顶。
温颂忽然想到那天秦彩玉脚上在一众解放鞋里格格不入的小皮鞋,秦二婶和秦媛媛隐晦且艳羡的目光,以及藏在目光后的贪婪,或许一切早有预兆,只是太过于相信亲情血缘,所以没有防备,以至于狠狠甩了一跟头。
迷迷糊糊即将睡着前,温颂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下到一楼也没停,往后走进了李沛雄房里,有说话声从房里传出,但声音实在太低,她又困,只能迷迷糊糊听到“考虑,擂台”等字眼,本想再听清楚些,却抵不过睡意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