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方的王老师脸红脖子粗,比起刚刚气都短了一截,说:“哎呀,老师话不是这么说,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先带同学去准备一下,我马上去跟领导沟通!”
说完,他匆匆走出后台。
温颂小声跟帮助自己的演员道谢,随后跟林芳芳她们到旁边的化妆间整理头发,门一关上,温颂就没捂着脸,王珍珍的哭声被隔绝在外,她顿时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
陈老师仔细看了看温颂的脸,没看到留痕后松了口气,说:“还好散得快,不然你这么白,台上灯光一打下来太明显了。”
温颂摸脸笑了笑,带着点不被察觉的狡黠,没有半分刚才的可怜样。
林芳芳见她仍旧抱着琴,伸手说道:“给我吧,先放旁边。”
温颂摇摇头拒绝,说:“我抱着安心一点!”
见她坚持,林芳芳没再说什么,跟陈老师一起拆开她的辫子又重新梳好,斜着垂在颈侧。
都弄好以后,林芳芳才问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温颂略去自己算计王珍珍的部分,捡着说了一些。
陈老师听完皱了皱眉头,说:“她姓王刚刚那老师也姓王,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林芳芳面色也是十分凝重,她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这件事估计得不了了之,但是顾及到温颂的心情,她嘴上却说:“管它什么关系,打了人还想跑啊,大不了咱们闹到音海去!那么大个学校我不信没一个正常人!”
如果在网络发达的年代,霸凌事件发酵以后,迫于舆论压力,校方和主办方都会给出处理结果,但是这个年代就全凭良心了,毕竟她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留在省城处理这件事。
温颂没表露出丝毫委屈,反过来安慰林芳芳等人,心里却偷偷叹了口气,只是有些可惜那本曲谱,莫建国说演出完就送她了,那还是她在这个年代拥有的第一本曲谱呢,现在碎成那样拼都拼不起来。
这时,化妆间门从外面打开,一颗头从门缝伸了进来,说道:“还有一个节目就到温颂了,前面那组演员已经上台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候场了啊?”
温颂听完站了起来准备脱大衣,林芳芳忙按住她手,说:“候场还得站几分钟呢,先穿着,待会上场了我帮你拿着!”说完又蹲下整理旗袍下摆。
其他老师和小演员们纷纷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给她鼓劲,温颂笑了笑,走出化妆间。
后台明显有人打扫过,纸屑没了,歪倒在地的椅子扶起,王珍珍几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见到温颂出来,其他人也纷纷给她加油鼓劲。
“温颂加油!”
“加油!”
温颂一路走一路道谢,到候场区时,台上的表演正好到尾声。
主持人报幕后,温颂走上台站在聚光灯下,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上一世初次登台的情景,当时温颂父母和秦殊父母都在台下,秦殊送她上台又接她下台,她站在台上脉搏跳得很快,甚至紧张到手都有些发抖,深呼吸好几次才缓下来。
现在温颂已经不会那么紧张了,温颂弯腰对台下鞠躬,掌声响起,温颂起身时不经意扫了眼评委席,却意外看到在天台见过的女人就坐在正中间,面前的名牌上写着“文镜”两个字,此刻也跟其他人一样给温颂鼓掌。
温颂闭上眼拉动弓弦,爱意从指尖流淌,明亮而圆润的琴音诉说着对母亲的依赖和眷恋,温颂恍惚中回到年少时亦步亦趋跟在父母身后的时光,那些淳淳教导,无止境的爱与包容,都被她化在琴声里。
台下的评委沉浸在琴声里,不自觉都面带笑意,沉浸在乐曲里,心情随着曲调高低而起伏。
文镜挑了挑眉,昨天到今天,这首曲子她一共听了三次,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首曲子,但是每一次的观感都大不相同,初听是勤学苦练的学生,节奏鲜明技巧欠缺;再听是极具天赋一点就通;再来是意随琴起心念合一。
失意着听到鼓舞,得意者受到劝诫,在迷茫时指引方向,在无助时提供港湾,无词胜有词。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台上温颂轻舒口气,鞠躬退场,台下文镜觉得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要原本以为是师兄给她挖的坑,白搭力气,却没想到坑底会有明珠蒙尘,怎么不算意外之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