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眼神十分到位,又帅又油腻。
温颂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声铺满小小的出租屋,秦殊忍不住也跟着她笑起来,一双眼错也不错地看着她,身体却侧了侧,挡住那几道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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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分四个区,音海大学在城西的大学城里,周边有好几所高校和繁华的商业街,代工厂主要集中在城北工业园,大片大片的厂房看不到边,机器声昼夜不停。
休整一晚,第二天秦殊要去看办公场地,做物流生意,公司选址不能离客户厂房太远,不然过来路上耗时耗油,成本就涨上来了,因此他打算在工业园附近租个便宜的厂房,有仓库和停车场就行,最好有几间房间,别的可以后期慢慢添。
他托人淘了三辆国营厂换下来的二手轻卡货车,算日子快到了,要是随便停在路边,第二天可能连轮子都不剩,停在厂房里更安心一点。
出租屋到工业园有好几趟公交线路,最早一趟是早上六点半,末班车到晚上十一点半,充分照顾来往两个城区的打工人。
起点站坐到终点站,司机把车子当坦克开,一路横冲直撞,温颂头晕脑胀下车,感觉屁股都要开花了。
秦殊手里拿着两顶草帽,看她一副蔫巴巴的样子,既心疼又觉得好笑:“在出租屋呆着多好,不用受这个罪。”
温颂干呕两声眼泪花子差点儿掉下来,小脸可怜巴巴的,说:“早知道房子租近一点了,以后你每天都要这么来回跑多累啊。”
秦殊愣了愣,给她戴上草帽,帽带轻轻系好,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而后轻笑道:“回头生意上了正轨,三天两头都在外面跑,哪有时间坐公交车?!”
他们出门时间早,现在还不算热,但是温颂皮肤嫩,晒久了容易红,要想不受罪,防晒就得做到位。
小碎花衬衫搭黑色粗布裤子,秦殊的长袖衬衫被温颂拿来当防晒衣穿,衣服单看平平无奇,但是穿在温颂身上时髦又精致,土气的草帽也就成了时尚单品,看起来身价都贵了不少,她推了推帽檐把眼睛露出来,不满道:“那还租房子干什么!”
一个睡厂房,一个睡学校宿舍,一个月里呆一块儿的时间都不到一星期,把出租屋当固定旅馆住,想想都觉得奢侈。
房租押二付三一下子给出去四百块,虽然不是从温颂的小金库里出,但她仍旧心疼,以至于明知道秦殊是想两人有个独处空间,还是拿出来碎碎念,市侩又斤斤计较。
她不喜欢自己这副样子,不等秦殊回答,把人甩在身后臭着一张脸走得又快又急,却被秦殊轻易追上,手也让他牵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温颂的经济压力很大,有时甚至会感到焦虑不安,秦殊想,或许是他给的安全感太少了,才会让以前随手能捐出七位数奖金的人会因为五百块钱高兴好几天。
本不食烟火,意外落凡尘。
轻捏了捏温颂手心,秦殊说:“花出去的钱会从四面八方来,相信我,嗯?”
温颂抽了抽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泪腺变浅了,好像随时都能掉下一串水珠,要好几次深呼吸才能压回去,她问秦殊:“我以后不会再为这些事心疼了吧?”
秦殊语气肯定回答:“不会。”
“喔!”
工业园分成好几个园区,各自有大门和围墙,公交站到园区不过三百米距离,他俩手牵着手硬生生走了十几分钟,温颂看起来像是被硬拖着来的,到了一号园区,门口的保安大爷都忍不住跟秦殊说:“媳妇不想打工就不要硬逼人来,老婆是娶来疼的,不能随便糟蹋!”
一番热心的话语让温颂和秦殊尴尬不已,秦殊笑了笑解释:“我们不是来打工的,想租个厂房,这里边有没有?”
以为是硬逼媳妇出来打工的败家仔,没想到是小老板,大爷尬笑道:“我们这个园区满咯,有个大老板包完了,你往前再走一段,二号园区那边有空的,租金也便宜!”
大爷指了个方向,远远望去能看到简陋的铁皮门,怕小两口找不到房东,又补充道:“要是去了找不到人,你就绕到后面去,那个园区房东就住在后边村子里,你在村口喊一声租厂子就有人出来了。”
一番话省了秦殊不少功夫,他给大爷递支烟点上火,道过谢,临走前想到什么,又问道:“大爷,你们这是做什么生意,招司机吗?”
“你到底是来租厂子还是打工的?”大爷看他一眼,白色烟雾从口鼻呼出,挑着不重要的说了,“没司机,问这干什么?”
秦殊又道了声谢,没多解释,只说回头厂子收拾好了请大爷喝酒,便带着温颂往二号园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