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鹿先洗澡,天气热,一般人贪凉都会洗得比较久,但她每次都是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就出来了,温颂进浴室的时候,她站在水龙头前洗今天的衣服,等温颂洗完澡出来,她还站在水龙头前。
夏天衣服这么薄,她怎么洗那么久?
温颂有点纳闷,但又不敢问,生怕想刚才那样不小心戳中雷点,她悄悄叹口气,卖力搓洗衣服。
过到第二遍清水的时候,施鹿忽然说道:“校领导打算在这段时间选拔人员组建乐团,一共建两个,民乐和西洋乐,一个团大概二十人左右,西洋乐这边由文老师负责。”
建乐团的传闻一直有,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建,也就施鹿有门道能知道具体消息,温颂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施鹿挑了挑眉看她,反问道:“你不参加选拔?”
温颂想了想,说:“要的,毕竟是文老师负责,咱们不去不好吧?”
“只有我们两有什么用?”施鹿拧干衬衫,挂到衣架上拉着衬衫下摆抻了抻,褶皱平整才挂上头顶的铁丝。
见温颂有些疑惑看向自己,她又接着说:“人员不足不成团,你算算咱们学校学西洋乐的人有几个,而且学的都是钢琴小提琴,木管乐器铜管乐器打击乐器一个都没有,怎么建乐团?”
仔细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西洋乐器价格比传统民乐贵得多,秦殊下矿工资比普通人高,但买把入门级的小提琴也花了他两个月工资,而这年头能有几个人舍得花几个月工资买乐器?
温颂皱了皱眉,想出个笨办法,她问施鹿:“你还会别的乐器吗?”
施鹿:……
有时候挺想掰开她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的,她没好气重复道:“就咱们两个又什么用?!”
长八只手也不够组乐团的!
闭上眼试图缓解尴尬,但好半天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温颂任命睁开眼,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敲门声响起,宿管阿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温颂,温颂在不在,有你的电话!”
“在的在的!”温颂扔下衣服,三两步跑到门前打开门,跟宿管阿姨打过招呼,一路小跑下楼,阿姨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刚走出两步,余光撇见施鹿走出水房,她又折返回来,八卦地说:“你知道谁给她打电话不?”
施鹿看了宿管一眼,顺着她话问:“谁啊?”
“一个男的,听声音还挺年轻!”宿管一脸神秘凑近施鹿,小声说,“不会是她相好吧,啧啧啧,面相那么乖个小姑娘,真看不出来啊!”
话里话外都在说温颂不检点,施鹿看不惯她乱造谣,撇了撇嘴,一脸惊讶喊道:“老师您瞎说什么呢!那是她哥,入学的家长会的时候还来过,我们都知道,您不会接到个男的电话就以为是学生相好吧,以后都不敢让我爸打电话了,万一您跟别人说我和我爸搞不伦恋怎么办!”
她嗓门大,内容又劲爆,隔壁几间宿舍的学生听到后好奇地走到走廊上,看似和朋友闲聊,实际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关注施鹿和宿管阿姨的对话。
宿管阿姨被她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嘲讽震惊到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一会儿才表情讪讪找补道:“怎么会的,施教授的声音哪能认不出来,嗐,我就是瞎说的,别跟温颂说啊!”
说完,她急匆匆走了,生怕施鹿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临到楼梯口脚底打滑险些摔一跤。
“哎,鹿姐,你俩刚刚聊啥呢?”有人好奇问道。
“对啊,张阿姨怎么跑了?”
施鹿冷笑道:“做贼心虚呗,满嘴喷粪的货遭报应了!”
趴在窗口的几个女生“吃吃”笑起来,她们这栋楼没人不烦宿管,但敢直接怼她的只有施鹿一个,正常人被怼过两次早就敬而远之,偏偏她记吃不记打,总爱凑到施鹿跟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另一边,温颂小跑进宿管值班室,红色的听筒朝上放在桌上,她深吸口气,把话筒放到耳边,“喂”了一声,就听到秦殊带笑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跑下来的?”
“嗯,”温颂不自觉笑起来,“你不是去海市吗,怎么有时间打电话?”
“刚到平县车爆胎了,补胎这刚好有电话就给你打一个。”
温颂知道货车爆胎有多危险,没被他轻描淡写的解释骗过去,语气担心问道:“货没事吧?”
听筒里静默两秒,秦殊不可思议问道:“你就只问货?!”
“啊,”温颂十分理所应当,“那么多货呢,多贵啊!”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笑着笑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接着说:“要真有什么事,你肯定不会给我打电话。”
报喜不报忧对于真正在乎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为这事俩人争过许多次,但谁也说服不了谁,因此不了了之。
此刻旧事重提,秦殊没了声响,听筒里只能听到俩人的呼吸声,天南地北,彼此交错,最终秦殊先服软,承诺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有任何意外,我都会第一时间跟你说,绝对不会报喜不报忧。”
当下通信不便,做不到事事报备,这个承诺实际上有许多漏洞,但温颂知道,秦殊做出的承诺都会好好履行,就像他之前将任务全盘托出时一样。
挂完电话,温颂忍不住有点心虚,她没跟秦殊说自己接商演的事,王哥对她俩的演出十分满意,回来前要了她们宿舍的电话,说以后有活儿还找她们,即便知道秦殊不会阻拦,但她仍旧没说,怕秦殊累得要死还要接送她去演出。
温颂想,等攒够医药费就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