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八一去越障跑道给自己加训去了。
理论卷纸张被石头压在跑道旁,风翻阅起一阵哗哗声。
徐八一跑了五个来回了。
不怕摔得疼,摔得疼还可以起来,就怕时间浪费的多。
越障训练里,时间是弥足珍贵的。
跑完第八个来回,她瘫在沙坑里。
真累啊,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但实际上才过了不到半小时。
她将双臂枕在脑勺后面,望着辽阔无际的天,呢喃出声:每天进步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就好……
越障初训后伍六一和徐八一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伍六一特意在连部楼道前约谈徐八一,他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你知道昨天连长怎么说你的吗?”
徐八一在越障初训后自尊心和自信心大受打击,这个时候心仍是有裂痕的。
徐八一低着头,摇头:“我不想知道。”
伍六一才不管她想不想知道,他自顾自说道:“咱们钢七连,对敌人是尖刀,对训练是剃刀,对自己是剔骨刀。这把刀不需要遮掩锋芒的刀鞘,也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刀穗。”
徐八一一直在沉默,她半垂的目光定格在连部的第一道墙上,交叉插于其上的旗帜庄严而鲜红,上面交织着岁月厚重感和磅礴鲜活感。
“浴血先锋钢七连、装甲之虎钢七连。”
在钢七连呆过的兵都会从这十四个字上感受到极大的荣誉感和归属感。
“你才来不久,你养不成集体荣誉感,你做不到为钢七连拼命。当然,现在也没到拼命的时候,但是你总要为班长考虑吧。”
徐八一抬起头,整个人有点像风干的木乃伊,生生透露出空洞。
伍六一的锐利眼神毫不收敛地落在徐八一身上:“班长也快到时候了,是走是留很大程度取决于班级的表现。你可能无所谓他走不走,但是我们害怕,我们当兵的每年看着人走,就跟树拔了扎地的根一样,揪心的疼。”
“你的存在只会连累班长,拖我们钢七连的后——”
“我知道。”徐八一说。
伍六一讥讽:“你知道什么啊,我说这么多,你的表情都没变过,你的脸皮是真厚。”
“我会努力的。”徐八一低头,如果她此刻能有一种“伤心,愧疚”的表情的话,伍六一会好受很多。
但是徐八一在来到部队之前一度丧失塑造表情的能力。
她现在习惯用惯常的面具遮掩内心,这个面具就是冷漠。
“我会努力的,我不会拖后腿的。”徐八一说,面上还是冷漠的。
伍六一觉得她油盐不进,没救了。
徐八一远离伍六一,内心是失魂落魄的,这种内心戏伍六一无法察觉。
她说:“我会好好想想的。”
这种一方压倒性的对话无疑是具有摧毁心理防线杀伤力的。
但更可怕的是,这种对话,伍六一没有找过陈不移,而是只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