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想不到你挺能说,那你说说我,客观的啊哈。”
徐八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让车内的氛围冷凝了不少。
高城不可置信地偏头瞅了她一眼。
徐八一抱歉地讪笑:“连长对不起,刚刚没忍住。”
高城怒气升腾:“我记住你了徐八一,你故意给我难堪。”
徐八一不搭腔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法补救她的失礼。
高城有些受挫和窘迫,在越野车到达射击山区前,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内心不免胡思乱想然后逐渐发酵。他认为徐八一的闭而不言是对他身份和权威的否定,或者说对能力的否定。
这种没有依据的揣测在未来一段日子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至大到影响他做了人生另一个起点的决定。
徐八一的状态很不对,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卧姿有些拉稀摆带,头颅偏垂无力,她的身体仿佛进入了冬眠。
徐八一自己也清醒了,但这种清醒在于清醒自己处于一种迷离的状态。
在她的视野中,觇孔、准星、靶心的点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然后又聚焦,就这样来回反复地不断交错,像魔幻世界里的一个旁观者。
高城对她的忍耐到了极限,他愤怒地走到徐八一身边,看着她像看一条软爬虫:“徐八一,不能打就滚一边儿去。”
徐八一看着他的目光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怎么看都看不清。“连长……”
她觉得自己叫出声了,但高城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在动,紧接着高城眼睁睁看她头一耷,整个人埋进了地里。
高城:“徐八一,徐八一!”
伍六一把她整个人翻过来。
一群士兵冲过来围得密不透风。
白铁军一上手:“哎呀,发烧啦!”
于是打靶中断,高城被他们挤出包围圈。
一群人把徐八一往越野车抬,这个时候他们不会笨到放军卡上,那对一个病人来说太残忍了。
伍六一照样被挤出包围圈,他落在士兵们后面,背影有些孤寂。
高城走到他身旁,语气有些不善:“伍班副,她淋雨后我不是让你给她送药吗?”
伍六一嘲弄地笑:“我送过了,我笃定她不会吃,她以前也不吃,说要靠自己的抵抗力撑过去。”
高城简直嗤之以鼻:“她想摆脱对药物的依赖?这真是幼稚的想法。”
伍六一说:“是,没有意义,她需要摆脱的是对班长的依赖。”就像他一样。
高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挽上伍六一的肩,只觉眼前这个人仿佛一夜之间笼罩了深切的悲哀,但从悲哀之中又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自立和刚强。
熟悉的会议又一次无声无息在七连举行,只是熟悉的夜中少了一个熟悉的人。高城是会议主持者,全连的班排干部都在这了,但伍六一没有列席,因为他仍然只是一个班副。
这个会议宣告了一个人的任职,她以后也将出现在这个会议上,但现在的她依旧缠绵病榻。
高城不会放任徐八一浑浑噩噩下去,他将这个明确的信号强硬地施加给徐八一,这对徐八一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摧折。
徐八一代理班长的表现显得生疏而又抗拒,以至于众人有事总是下意识寻找伍六一。
按照以前,伍六一一定挖苦她,但现在,他决定给她时间适应和习惯。
洪兴国的到来破坏了这种习惯,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了他带来的年轻士兵身上。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洪兴国指着这个年轻的士兵,“这是从电子战营调来的马小帅,学员兵,当然也是高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