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年你可愿意为我做一身狐狸衣裳,想必一定会很暖和,好不好?好不好?”
女人眼波流转,眉梢飞扬,好似现在身上就披着一件白皮狐衣。
“当然好,不卖了,都留给你做。”赵渊觉着自己的喉头干涩,眼神四处扫荡,最后落到女人后颈,雪白如玉,明明都是干活的人,怎她就生的像玉石般?不妥,又把脑袋放到别处,却看见了她盘发上的木头簪子。
苏初妍一手抱起小姑娘,顺手关门:“走,坐驴车出门也快。”
庄上就有个小镇子,周围人住得近,但是赵渊的房子离得远,总要花两文钱坐别人家的驴车,平时赵渊都是靠脚走,一来是想要避开庄上人,二来是想要省些钱来攒钱娶媳妇。
等到日头不那么强盛,三人才往外走。
“顾叔,三个人。”
离得老远,赵渊朝着田边头发花白的老头喊。
顾叔佝偻着背,本来在田里拔野草的人,双手扶着膝盖,缓缓立起身子来。
“赵家小子,今个怎么来坐车了?”顾叔从地里踩着出来。
田里的辣椒茄子长得稀疏,一共不过十株,低矮地落在干裂的土地上,干热的空气在四周涌动,捂得人喘不过气来。
夏日就不必多说,但如今可是初秋,庄上整整二十多天没有一滴雨,清晨连雾气也消失殆尽,四周干涸,能种些瓜果,哪怕稀少,也是恩赐。
苏初妍攥紧赵月的小手,突如其来的闷热气灌入她的下衣摆,连带着灼烧的炙热。
这赵庄竟比她家那边还要热,简直喘不过气,胸口涌起丝丝缕缕的闷气,堵在心上。
“赵家小子,这位姑娘是……”顾叔打量着赵渊身侧的人,只觉得面生,也没听说过赵渊有妻子,难不成是花楼女子?
苏初妍红唇轻启,却又咬唇低语:“顾叔好,我是赵渊的……妻子。”
“妻子?赵家小子有福气。”
顾叔仔细瞧着苏初妍,看见她眉目秀丽,站在赵渊身侧,气质不凡,没被赵渊的莽气遮掩过,而是一种独特的淡漠气息。
赵渊偷笑不语,一个劲地在前面跟着顾叔,又不忘回头看着身后的人,递出一只手。
“不必。”苏初妍静默一笑,拒绝了他。
又不是什么身骄肉贵的女子,不过是不熟悉周围的地形,多走些便熟悉了。
驴车颠簸,苏初妍把孩子搂在身边,生怕一个不注意赵月就滚落下去,于是一直揽着身边的人,而她的身边是赵渊。
清风拂面,带着火星子的热辣,直往脸上翻腾。
一行汗水从额前流下,苏初妍用帕子擦拭了下额角的汗珠子,再把帕子放在自己的膝上。
“你们上镇作甚?庄上人都少出门,怕街上也没有多少人,如今大家都穷得很,没钱上街,何谈买东西,何况最近这太阳如此狠辣。”顾叔头顶一破烂草帽,坐得倒是稳当得很,下巴的长胡须在风里晃悠。
赵渊从钱袋子里备好六文钱,才接话:“是,我家娘子才到家,定当要准备多些东西才好。”
苏初妍扯了下身边人的衣裳,让赵渊莫要多说,脸也在热浪的熏陶下浮现出一层绯红。
田间小路的边缘早已干裂,放眼望去,一片黄黑色,那是光秃的天地,时不时插着一两株耷拉的像是草或是作物的植物,连野草都难以生发,狗尾巴弯腰触地,叶片枯黄。
初秋的日头长久地照射土地,就连现在也在所难免,虽太阳隐隐有落下的意味,但也照得难受。
走了会儿,驴的毛皮上也显出一些汗珠,把上面的毛打湿,贴在皮上,却速度不减,继续驮着木板上的人往前走。
苏初妍弯曲着腰背,贴在自个的腿上,挡住照在脸上的光。
倦意混杂着丝缕昏沉一起在驴车上颠簸。
赵渊见人像是睡了一般,不忍心打搅,只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了句:“到了。”
“好。”
晃荡着昏沉的脑袋,此刻心里就平息了下来。
赵渊接过驴车上的赵月,把人好生放到地上,又伸出手,想要扶苏初妍下车。
但苏初妍感觉到周围的人变多,只笑着拒绝,从驴车上跳了下去。
顿时,驴车的车板上轻快了不少,套上粗绳的驴抬起前爪,发出几声闷叫声,在沉寂的热浪里也显得闷沉嘶哑。
赵渊听见驴叫,才收回手,无措地在身侧捏了下布料。
“赵渊,你楞在那里作何?”
见身后没有人跟着来,苏初妍一手牵着赵月,回头喊人。
“来了。”
赵渊几步跟上,然后偷偷从衣服里掏出钱袋子,渡到苏初妍空余的手心。
“钱?”
赵渊点头。
苏初妍开了口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出乎意料,里面的钱还真不少。
“你去瞧瞧,若是喜欢就买,若是我的钱买不起,你告诉我,我一定记得,下次再给你买。”
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