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拧着浓黑眉,死死挡着想要不断朝前看的人。
“她疯了,你别离她太近,她会咬人,以前还有人的耳朵肉被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苏初妍在他耳边悄声说:“这人我认识,但她不是嫁到镇上了?当时在我们庄子上还风光大办了一场,怎么会变成了疯子?”
“早些回去吧,要是你想知道我去问问。”
赵渊对这些没有多少感觉,不过初妍看起来很想知道,那他就去问问。
“好。”
声音冷下来的赵渊有些凶,苏初妍退回去,只是看着女人吃完手上的菜条,像只猫一样舔干净手上的菜汁,因为是办席,桌子上的菜油水都大,女人手上全是油光,她一时眼神清明起来,一时又一副痴痴傻傻的呆样。
赵渊知晓自己的声音过于大了些,看着苏初妍垂下脑袋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不敢说话再惹人生气,只是从布口袋里掏出一把把糖,把糖放在大叶子上,包裹起来,再用一根细长的干稻草把叶子四面仔细包好。
“哪来的这么多糖?”
“包糖的婶子婆婆们知道我成婚了,给我抓了几把糖,我说让他们过几个月也来帮我们包糖,他们都说好。”
苏初妍看着那个人,一个大男人还真是不怕羞,也不知道婶子们在背后会怎么说。
“难不成我们几个月以后也会有个孩子?”
“啊?”赵渊顶着日头,把人往里面阴处走,听见苏初妍的话,不免耳尖火辣起来,“是我们的亲事,像现在这样不妥,别人都不知道我们成了婚,也没有人来坐一坐,吃酒送礼,旁人只知道我赵渊家多了一个人,虽然说我早已是没了父母,但该有的绝不能少。”
苏初妍感觉烈日灼灼,整个人都滚烫了起来。
“赵渊你早些回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你晚上可回来吃?”
“主人家早上就留人了,晚上就不回去了,你们自己吃,要是菜酸了就倒了,不要吃,再煮些新的,还有家里没有新鲜菜叶子,你买些回去吃。”
“知道了。”苏初妍招手喊赵月过来。
小姑娘头上的流苏一摇一摇,还是今早苏初妍从自己的包袱里翻找出来的,那还是苏初妍自己小时候戴的。
“叔母我们快走,好热,热得我都快要中暑气了。”
这倒是提醒了苏初妍,她扭头,正好对上赵渊目送她们的眼睛,看见自己转身,那双黑眸里闪过不解。
苏初妍快跑两步,走到赵渊的身边:“外面热,要是不用帮忙的时候就往屋子里躲着,心里不痛快的话记得喝些水,这帕子你留着,热的话就打湿擦擦身上。”
一条淡绿色的丝帕递到手上,赵渊看见那人又走了,牵着赵月的手,还不忘给自己挥手。
说不上心头是怎么样的感觉,这倒是让赵渊想起了他曾第一次自己打猎的时候,那时候连天上飞过的大雁扇翅膀的声音都能听见,鹿子或是狍子走过地的声音也发出闷响,最后赵渊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他才发现原来心跳声是如此的大,竟然比鸟、兔子、鹿的声音还要大。
一如现在。
苏初妍走了会儿,就跟赵月一起跑了起来,虽说这烈日之下应当没有多少力气,但正是这太阳火辣,逼得她们拔腿飞奔。
好似在外面再待,身上最外面的一层皮都要被刮下。
等跑回家,两人浑身都被汗包着,扯着衣裳想让热腾腾的汗水流出,在门边歇会儿,才开门进去。
不过好在昨晚的米汤在大水缸上浮着、镇着,小心端起来,苏初妍把米汤倒到两只土碗里,递给赵月一只,把剩下的放回去。
不似昨晚那般的热腾香浓,这一冷下来就暗暗散发出米香,喝下一口满嘴都是冷冽的味道,咕噜几口下肚,苏初妍抹了下嘴角,这底下的米汤会越发浓稠,更加的味美。
赵月则是长长地打了个嗝,嘴里还散开酒席上那些荤腥的味道。
知了声不知何时吵得人心口烦躁,苏初妍用清水洗了把脸,也给小姑娘脏兮兮的脸蛋擦干净,明明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没有往沙坑里滚,但是手上、脸上总是莫名黑一块白一块。
“啊——爽快啊!”
苏初妍失笑,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在哪里学的人家酒桌子上的那些话。
“去睡会儿,反正外面热,想找人玩也该也没有人陪你。”
苏初妍昨晚就发现这小姑娘看着乖乖巧巧,却是一个顽皮的孩子,爬树抓鸟,烧知了吃,倒是个不拘小节的家伙,倒也好。
“好。”
汗水一流,现在又凉快了下来,连带着苏初妍也昏昏欲睡,本就热得浑身乏力,听了几声知了叫,也合上眼睡了过去。
睡前觉得硌着慌,想到是身上荷包里的糖还在,本想起来放好,却不等她起身,竟就松快地睡了过去。
苏初妍醒过,眼珠子一转,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苏初妍眼睛一睁,“腾”的一下就翻身起来,竟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了土,这可是热天,天都黑了,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还没做饭。
暗自懊悔着自己没能起得来,顺手把糖放进陶罐子里,她看赵渊把买回来的糖都放在里面,也就记下了。
“赵月,赵月。”
“你醒了?”赵渊迈入房中,那双眼睛看见苏初妍就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