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御史中丞处死,秋后行刑。
到底真有贪墨一事还是栽赃,众说纷纭。
本就有不少人怀疑杨寻所为是祝泽世授意,今日他一推举,这猜测更是坐实了几分。
“嘉昱郡主对刑狱知之甚少,此案实在不应交给郡主,望圣上三思。”
“郡主尚在婚期之内,不可乱了礼法……”
“臣附议,郡主应先至京西路历练一番后再……”
……
在一众质疑否定声音中,有那么一两句是赞同祝泽世接手的。
傅贤业一早将祝泽世调出京是因他知道自己失势,要保住祝泽世这最后的血脉。
诸亲王的势力日益衰退,世家兴起。
他不为己,也要为了傅姓的天下。
在帷幕后的戚如云,也不想让祝泽世涉险。
因为祝泽世是祝她稳固帝位的利器,不折在不值当的地方。
如果让她去扳倒谢悯,似乎不值当……
“既如此,众卿可有人选?”
又是一片死寂,没有不要命的想去得罪谢悯。
想来也是有趣得紧,眼前百十朝臣中寻不出一个能办案的人。
傅泽珵、刑部李庸、大理寺奚锋、临安府沈非复,有胆子办案的不是死了就是参与其中。
只一个祝泽世安然无恙到现在。
她凭借的是圣上力保,太后撑腰,戚氏托底。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能为她所用的只有祝泽世。
“无人举荐便按杨卿说的办。”
说完便退了朝。
其余的奏折已一一批复,却并未当庭讨论。
因为没有必要,她看见的折子都是谢悯让她看见的。
——
新婚第二日,遵照礼制应是新妇拜舅姑,赘婚则相反。
但祝泽世一大早就领了旨赶去大理寺,独留了戚行宣一人在遵礼。
祝泽世走时,府中下人议论,戚世子以后怕是要日日独守空房。
待到祝泽世回府时,这话已添油加醋在京城传了个遍。
祝泽世初听觉得这话没错,细想后问朝云:“哪儿传出来的闲话?”
“您一大早就去了大理寺,世子他一个人去祝府拜祠堂。”
然后就传出来了吗?不至于吧。祝泽世想。
朝云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世子他,还去皇陵,拜了长公主……”
闻言,祝泽世手中的茶杯与小木桌发出激烈碰撞声。
朝云见状,沉默了许久,最后慢吞吞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做完这些,世子就去了醉香阁,至今未归。”
逛青楼?原本觉得荒唐的祝泽世听见这话后反倒觉得正常不少。
原因之一是祝泽世觉得古代逛青楼约等于现代的夜店酒吧livehouse,正规的都无嫖无赌无毒,没什么安全隐患。
原因之二,不过戚行宣的胜负欲而已。
男子入赘,在这个时代实在不体面。戚行宣践诺入赘,在众人眼中他付出不少。
可这和祝泽世没什么关系,他自己选的入赘。
他气的应该是祝泽世在新婚第二日就把他扔下,没给足面子。
戚行宣去青楼,大概在说:你不在乎我的感受,难道我就很在意你吗?
“赌气呢,别管。”祝泽世说着,一边合好茶盏。
“可这有损您的名声,您做的确实有些不对,圣上也没说您非得今日到任不是?”
本想怪朝云向着戚行宣说话,但她想了想,还是吩咐道:“你找两个人把他带回来。”
朝云走后,祝泽世越想越不对劲。
他戚行宣是在乎面子、在乎这婚事的人吗?不是。
细细想来,醉香阁是京城世家纨绔子弟最爱流连之地,戚行宣要想从这些人口中套出些消息,想必是不费吹灰之力。
醉香阁之所以是醉香阁,是因为醉香阁的酒才是它的牌坊,佳酿“十州春”早已名扬各州府。
据叶承安所说,谢悯最爱的就是十州春,他每次拜访都会提两壶作礼。
念及此,祝泽世心道,是不是该去尝尝贿赂丞相的十州春呢?
擦肩的路人带过一阵香风,那是脂粉香,并非酒香。
走近些,一位姑娘含着笑迎上来,搀着挽着推着她进那灯火华美的喧闹之所,财色高阁。
“这位公子看着有些眼生,今日是来买酒还听曲?”
祝泽世转头看向身侧的姑娘,这才看清她画着桃花妆面,双眸灵动映着阁内繁华。
正直直望着她。
“听曲,也买酒,”祝泽世环顾四周,把手中的一片金叶子放在她掌心,继续对她说:“初入醉香阁,这位姑娘可否为在下引路。”
“小女映棠,愿为公子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