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来就见二柱和周小牛几个小伙子,从隔壁帐篷跑出来,个个灰头土脸,好几个身上衣裳还带着火星子,还有脸被烫伤的。
夏承良几人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夏承良到了近前,先给了二柱后脑勺一巴掌,“你小时候炸咸菜坛子挨的打不够是不是?”
楚枫忙抓起地上残雪往受伤最重的二柱手上敷,“大叔,先给他看看伤。”夏承良这才查看起二柱身上伤来。
二柱道:“没事,就是被炭火溅到了,不打紧。”
“你们干啥呢?我不是叮嘱过你弄这个要小心吗?”楚枫问。
二柱被他爹扒拉着烫伤,痛得龇牙咧嘴,“是我一时大意了...”
今年过年庄子上也放了鞭炮,但因为都住在一起,又不是自己家里,就象征性的放了一挂,大家手上的鞭炮就多了。
二柱从小时候就爱鼓捣这些,就将大家手上多余的鞭炮收集起来了,这次出门楚枫就让他带着,做几个爆竹以防万一。
刚才他正在帐篷里做呢,几个小伙子就围上来看,二柱跟大家一通说这东西多大威力,都没人信他,大家谁没见过鞭炮?什么样还不知道?
二柱刚好做成一个,就顺手扔进了火堆里,然后火堆就炸开了,炭火四处飞溅,吓得几人连忙往外逃,连拴在一旁的马匹都被惊得嘶鸣乱跳。
楚枫闻言,立即对十九道:“赶紧进去,把那火药收好,别溅到火星燎没了。”
十九应声进了帐篷,将二柱拆出来的那包火药,小心翼翼捧了出来。
阿十也是第一次见鞭炮能爆出这么大动静,问楚枫:“他刚做了个啥?”
楚枫让几个被烫伤的小伙子赶紧去抹药,才转头回答阿十的话:“爆竹。”
“爆竹?能将人伤成这样?”阿十指着那几个被烫到的小伙子问:“这动静感觉都能炸山了。”
“炸山?”这两个字倒是提醒楚枫了,他想起前世到明朝才有人将火药用到开矿上,不知如今是否有此用途,便问:“你们现在开矿用火药吗?”
阿十一脸不解,“用火药如何开矿?”
“哈哈,”楚枫忍不住喜出声来,拍着阿十肩膀道:“你小子遇到我真是太幸运了!”
“大哥。”十九不忘自己使命,在旁提醒楚枫不要得意忘形。结果收获阿十一个警告的眼神。
十九只好别过脸去假装望天,在心中长叹:我真是太难了!
阿十顺势也揽上楚枫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那你给我细说说,我是到底怎么个幸运法。”
楚枫笑着道:“我能让你再不缺铁用,你说幸不幸?”
阿十闻言脸上藏不住的惊喜:“真能这样?”
那模样仿佛楚枫真能解决铁的问题,他就能立即下跪,对楚枫喊上一声‘公若不弃,识请拜为义父’。
此话毫不夸张,铁对北凉府的农事和军事都太重要了。有足够的铁器就等于有足够的兵器,草原骑兵再厉害也怕铁箭重弩。
若是有用不完的铁,何愁不能震慑草原,直捣京都!
楚枫指着十九手上捧着的火药道:“秘诀就在这火药上!你只要能弄到火药,我就能真给你将山炸了。”
这里地势与前世的东北相差无几,这个地方可是不缺铁矿的,缺的只是开采冶炼的能力。
如今楚枫能将开采的事情解决了,冶炼还是什么难事吗?
阿十伸手拈起一撮火药在指尖上搓了搓,实在想不出就这些粉末怎么能将山炸开?“这东西真有这么厉害?”
“有没有这么厉害的,咱们换过货回去,让你见识见识就知道了。”楚枫道。
此时二柱上好药过来,接过十九手上的火药准备重新去做爆竹。
“等一下,”阿十见他又要进那个被炸过的帐篷,忙将人拦下,对江海吩咐道:“给他单独安排个地方,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需要什么你听他吩咐去办。”
江海躬身应“是”,转身下去安排了。
二柱茫然的看向楚枫,“大哥,我要一个人住呀?”
楚枫也觉得阿十过于兴师动众了,便道:“他就做几个惊马的爆竹,不至于如此谨慎。”
他起初安排二柱做爆竹就是为了惊马,既然草原人善骑射,那他们交易若遇危险,他就用这爆竹让草原人马匹受惊,自己一行人再趁机逃跑。
阿十拍着二柱肩膀道:“如今手上火药就这么点,不谨慎不行,多做一个,咱们多一份保障。”
如此二柱再歇脚时,便拥有了单人帐篷,到草原边境时,那一□□变成了十来个爆竹。
地下互市说是地下,其实就是在一片像水盆一样,直径三百多米的浅洼地里。
双方互不信任,所以定的交易点都是一眼能看老远的地方,双方带的护卫站在洼地上方戒备,只有领队和赶车的可以下到洼地里面对面交易。
阿十带着楚枫等人站在洼地边缘。只见对面百余名身着草原服饰的骑士,□□高头大马齐齐朝向这边。
楚枫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阿十所说的那二王子,却见对面整齐的队列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
稍后几名草原男子缓步走出。为首之人身形格外高大,站定后,双手叉腰向这边望来。
正当楚枫感叹“这出场太有排面”时,身旁的阿十嗤笑一声:“每次都搞这一套,幼稚。”
楚枫问:“最高那人就是朝鲁?隔这么远你能看清不?”
“要取下帽子和脸上遮挡,确认过身份再下去交易。”阿十说完,将头上帽子和脸上的口罩都摘了下来。
对面的人也摘下了头上戴的钹笠帽。
“去洼地交易的都要卸下武器,且不能蒙面带帽,楚老板,您各位也要取下才行。”江海在旁提醒道。
楚枫与准备下去的十九几人闻言,配合的摘下了帽子与口罩。
几人取下东西后,就递给不下去的夏承良几人帮忙拿着,当石头将自己帽子递给李春生时,却见对方并不接,而是死死的盯着远处。
“春生哥,你帮我拿一下。”石头提醒道。
李春生这才如梦初醒,却没有去接东西,而是一把抓住身旁的夏承光,手指颤抖地指向对面:“承光叔...你、你帮我看看,那群人里那个矮个...”说着他忍不住向前迈了两步,“就那个,像不像我哥?”
听到这话,不仅夏承光,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对面一群高大魁梧的草原人中,确实有个相对瘦小的身影。
夏承良伸长脖子看了好一会,不确定道:“我这眼睛好像有点老花了,看不太清,但冬生他不是...”他话虽未说完,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夏承光也迟疑道:“看着是有点像,但这身打扮又不太像。”
楚枫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原主似乎对李冬生没有印象,便问:“春生哥,你大哥当年服兵役是被分到镇北军吗?”
李春生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当初他和村里抽到兵役的人一起被带走,后来有人回来了,有人没回来。我找回来的人打听过,可他们说到了县里就被分开了,谁也不知道他被分到哪里。仗打完我哥也没回来,我们就以为他...”
楚枫看向阿十:“世子,你们以前交易见过对面那矮个吗?”
阿十眯眼看了看:“那人确实是个中原人,以往交易时他是通译。”
李春生急切地问道:“世子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阿十摇头:“不知。”
李春生拉住楚枫胳膊:“楚老大,让我下去交易吧,我想确认一下那是不是我哥。”
楚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分析道:“春生哥,若那真是你哥,你更不能下去,我们如今不知道他在对面是什么身份,贸贸然让你们见面,必然无法控制情绪会露出破绽。他身在敌营之中,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丢了性命。”
“可是...豆子马上要成亲了。“李春生声音哽咽,“若那真是我哥,他一定想亲眼看着豆子成亲。”
“待会我下去替你试探一下,若真是你大哥,我们再从长计议,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给他带去危险。”楚枫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但一切都没有活着重要。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对面已经打出手势,示意确认好身份,可以下去交易了。
阿十提醒道:“先下去看过再说。”
楚枫对夏承良兄弟道:“大叔二叔,你们看着点春生哥,我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