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进入更为靠近“死”界,则需要向死者无限贴近。
的场贵子可以在脱离小世界的时候把封印与躯体一同投入死者生界之中,这样就可以由她没有生气的躯壳带着四魂之玉进入死界深处。
的场贵子打定主意后,黑色的眸子忽得从黑色变为透色。
她唇瓣动了动:“杀生丸,我想回芜山。”
湖心碧波荡漾,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的场贵子眯着眼睛望着如同宝石般闪烁的湖面,斜着坐在窗边声音不大不小地对着窗外无人处说着话。
波浪止歇,微风拂面。
窗前落下的先是一条修长有劲的白色毛绒尾巴,紧接着如同冷霜骤降、衣袖白金点点的大妖出现在的场贵子面前。
纤长透着青色的脖颈微微下弯,杀生丸从怀中掏出绣有暗纹的手帕:“何时返程?”
前日沾染灰尘的手帕再度恢复洁净,手帕叠成四方形带着冷木气息被送入的场贵子的手心。
的场贵子面不改色地把手帕放入和服压襟、最贴近心脏的位置:“明日。”
杀生丸尾巴舒展,眼睛一瞬不动地注视着的场贵子手上的动作。
他薄唇轻启:“这几日我翻遍族中有关四神之玉的书卷……”
大妖眼里金色浓郁,的场贵子望向他宛若置身于遥远天际上的烈阳之中。
的场贵子折扇一挥,眼眸向下睨着窗角那一抹破碎阴暗:“无需挂心,我已找到销毁四神之玉的方法。”
的场贵子深知大妖后续未完话语之意,这几日她在研究实验各种消解四神之玉的方法时,他总是在一旁静静观摩。
在她遇到难题时,杀生丸会根据问题递上相关的书卷;在她一筹莫展时,杀生丸会递上一些她喜欢的吃食以表安慰。
杀生丸虽然从未出言发表过自己的想法,总是不发一语地看着的场贵子动作。
但他光是站在那里,的场贵子引以为傲的专注力就会瞬间瓦解。
的场贵子总是下意识地用余光观察他,她也暗暗期待杀生丸会说些什么。
当她频频转移注意力时,偏偏杀生丸将沉默是金的准则贯彻到底。
不过他却总是在她陷入停滞时提供一些帮助,如此润物细无声的呵护是的场贵子从未有过的体验。
在的场贵子小时候家族中的人们惧怕她却又要依靠她,他们在给予她的同时又将一些东西从她身上剥夺。
哥哥的场静司对她既有疼爱也有愧疚与审视,一直都是给她他自认为好的东西,并且会暗中偷偷注意她的动向。
他们总是对她说“你要这样做、你不能、不许、你去xxx……”等等话语,总是想要干涉她的想法或者若有若无地想要改变她的想法。
的场贵子思及此,唇间芳华展露无疑:“这段时日我很开心,你……”
“你要离开吗。”杀生丸打断的场贵子肯定地问道。
的场贵子一怔,她抬眼笑容依旧:“当然,刚刚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杀生丸抿唇,如冷水般平静的眸子中似坠入一颗石子。
他点点头,换了个问法:“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的场贵子闻言回过头遥望芜山的方向,声音清浅遇风即散:“花落时分离,不若待到来日万年樱再次开放时再见。”
杀生丸牵起的场贵子的手将其覆盖于眉心弯月,他的心脏一紧一缩定定望向少女:“这可是你我之间的约定?”
容貌端丽、身如松柏的大妖一头白色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似银河般划过的场贵子的眉眼,她手指轻点大妖眉间月颔首:“约定已成,绝不毁约。”
杀生丸迟迟没有松开握住的场贵子手指的大手,她指尖下弯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手背。
杀生丸接收到眼前少女的示意,然而他却莫名地不想放开那只手。
他总有一种预感,的场贵子的离去绝对不止是回到芜山那般简单。
的场贵子的装傻他全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当他问出口那句话时,他明显看见少女眼里漏拍的那一瞬间。
内心的怅然若失呼之欲出,杀生丸手掌至指尖一点一点松开。
他摩挲着残留的场贵子体温的手指,声音淡淡:“既然明日就走,今日便早些休息。”
身为人类的的场贵子和身为妖怪的他不一样,人类需要充足良好的休息。
次日清晨,韶光明媚之际。
杀生丸迎着清阳煦色注视着那个一步步走向他又一步步远离他的少女,的场贵子眼神清明声音却越发飘然:“再见,杀生丸。”再也无法相见了,小狗。
杀生丸矜持地点了点下巴,心跳随着的场贵子的远去越发缓慢。
他哑着声音,在少女即将脱离他视线的最后一瞬轻声道:“再见。”从分离开始,他便已经期待下一次再见了。
西国城楼上一阵阵北风呼啸而过,杀生丸冷热命令:“麟夜,去找樱花树苗。”
在不缺稀罕珍奇花卉的西国,尤其是夏季也处于极寒冷白、毫无人气的东之宫,普通凡世的樱花既平凡又无法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