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受伤,衣不蔽体,小脸泫然欲泣,足以叫这些久居山间的匪寇燥火难安。
他们就算烧杀抢虐,可那些平民家的蒲柳之色,如何与眼前的这位千金相比?
“你这样的小美人,家里人也放心你出来?”匪首低低的笑了几声,“我也是个俗人,要不你跟了我,我便放了你身后的人,如何?”
尤辜雪抓紧肩膀上燕熹的手臂,对匪首的话不为所动,她镇定道:“我要是你,就该想想现在是否要逃,行刺太子,朝廷不日便会派兵去剿匪,你们……”
“小美人,听好了,我们是虎头坞的匪寇,十里开外的虎头山就是我们的阵地,”匪寇对于她的威胁丝毫不在意,像是习惯了,直接打断她,甚至于自报家门,他重新拔出刀,“怎么办?小美人泼辣,越来越叫人惦记了~”
她对土匪了解不多,眼下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不断的侧头看,那些救兵还是没有跟上来,她单枪匹马的过来之前,知道围攻太子的人多,没想到就算加了救兵短时间还是突围不出来。
匪首打量着手上的刀锋是否锋利,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嘴上下着命令:“兄弟们,验验货,不知小美人这红衣之下,是否肤白胜雪?”
原本还镇定自若的尤辜雪在听到这句话时,身子忍不住朝着燕熹的怀里瑟缩了一下,不知道他们要如何验货。
下一刻,就有匪寇挥鞭朝她打过来,用尽了力道,这一鞭下去,不说衣服了,皮肉也绽开了。
尤辜雪自知躲不过,只能紧闭双眼,把脸侧向燕熹的颈窝,静候疼痛感降临,虽然她知道燕熹能打,可他此刻身负重伤,打这么多人估计是不行了。
然而,疼痛感没有等到,却听到了一声惨叫。
匪寇们大吃一惊,那个原先已经失血过多的男人,居然单手攥住了挥舞而来的鞭子,继而眸色一凛,就将那挥鞭的匪寇硬生生的扯下了马,头朝地,摔得不省人事。
不等尤辜雪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眼前蒙上了一块布。
燕熹将她的眼睛蒙上,微凉的唇瓣贴着她的耳尖,湿热的呼吸喷洒下来:“乖,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不要摘下来,也不要看。”
就这一句话,似乎在她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尤辜雪猜到他要做什么,可这都受伤了能做什么?
他要是死了,她也活不了。
但伸手出去,只摸到了燕熹的衣角,什么也没有抓住。
匪首知道这个人是扮猪吃老虎,却没有想这人的武艺竟然厉害至此,他没有武器,仅仅用着腰后备着的箭矢来进攻。
一支箭,让他用出了长刀的气势,反手刀势,箭杆滑过匪寇的脖子,继而在手中旋转,箭簇猛的刺进了脖子,燕熹的掌心拍向箭尾,整支箭穿透脖颈,飞射而出,连箭羽都染红了血液。
匪首眯起眼眸,此人的招式极其狠辣,当真只是一介文官?
看不见任何东西,尤辜雪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声声挨揍的闷哼声击打在尤辜雪的耳膜,都是男人,她不知道哪个挨揍声是燕熹的,却也很听话的没有摘下布帛,只是心中揪得很紧,紧到她的掌心出了很多的汗。
“燕明夷,你还活着吗?”
“活着。”
燕熹忙乱中回了她一句。
尤辜雪放下心来,可是斗争还没有结束,她的耳边似乎也刮起了一阵小风,下一刻又没了,只徒留血肉被刺到的声音。
这声音听得她毛骨悚然,尤辜雪安静了不过十几秒钟,又再度开口:“燕明夷?”
“活着。”
静默了半晌,尤辜雪又问了起来:“燕明夷?”
“在。”
“燕明夷?”
“我在这。”
声音沉稳平和。
在此期间内,尤辜雪的每一声呼唤,燕熹都会回应,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也没有很久,打斗声没了。
她担忧的想要摘下眼上的布帛,却又另一双手来的更快,按住了她的手。
“别摘。”
触碰她的那只手,有些黏腻的触感,血腥味溢满鼻尖。
“为什么?”
燕熹弯腰,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向前走去,沉声回答:“场面不好看。”
尤辜雪便止住了想要摘布帛的举动,杀人碎尸的场景她也看过,说实话,第一次看的时候,恶心难受了好几天,只是后面习惯了就好很多了。
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明明白白的怕她被吓着,不让她看的,尤辜雪缓慢的抬起胳膊,揽住了燕熹的脖子,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心跳。
而身后的那边场地,横尸遍野,血液浸湿了那片土地,每个匪寇都是被一击致命的,头身分家的不在少数。
月色下,尸体的正中央跪着那个匪首,他的头颅被人卸下,放在膝盖前方,双眼中布满恐惧,毫无生气的瞪着。
瞪着前方自己被拔下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