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雁守疆毕竟是齐王血亲,无论现下太子与齐王如何,都隐有皇位之争,若他知晓华书身份,错了心思可如何是好?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这招攻心之术。
为了蒙骗华书,他是真真的花了银钱请人大量采买药茶,就怕让鸾榷司的人查出假来,现在想想都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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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媪看着已经睡下却仍满脸泪痕的华书,不由心疼,拿起帕子轻轻帮她拭着,见鹊枝一脸焦灼,郑媪摇了摇头将她带出来。
“郎君必是受了委屈,她不说,咱们便不要多问,今日让她好好睡一觉,我去与你挤一晚。”
鹊枝:“是。我只是有些难受,郎君这么好的人,怎么总是波折不断呢?”
红鱼儿这会儿正趴在院中矮榻上玩乐,此时突然抬起头:“先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注1】这是上天给阿疏哥哥的考验!”
郑媪鹊枝对视一眼不由笑道:“你小小年纪道理倒是一通又一通,看来这书是没白学。”
红鱼儿一昂头:“哼!我可不是阿兄,这么长时间了字都认不全。”
鹊枝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声训道:“你阿兄确实不擅学识,但他骑射学得好,也算是取长补短了,可不许再这样说你阿兄,外人听见要说你没规矩的。”
红鱼儿往榻上一仰,雪白的小脚丫子冲着天空晃上两下:“知道啦。”
郑媪与鹊枝对视一笑:“怎么觉得红鱼儿如今与郎君是越发相像了?”
华书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午时,没精打采地起来简单梳洗,用了饭漱了口就趴在亭子里盯着小宝和红鱼儿做功课。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是故,君子之学……”
华书静静听着小宝的背诵,见他面露难色,一副背不下去了的样子,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红鱼儿赶紧出来解围:“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蝡(ru)而动,一可以为法则。”【注2】
华书面色稍逾,却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宝啊,我在你身上没少费心思,红鱼儿比你小四岁,课业却比你强百倍,你当兄长的不臊得慌吗?”
小宝眼珠子一转:“我不啊,师父还说过郎君当年开蒙,也比兄长强数倍,如今郎君的兄长却才名远扬,可见不是我们不争气,是你们太厉害了。”
小宝笑嘻嘻的吹捧着,华书也不由失笑出声,然而视线一转又瞬间黑了脸。
她大步流星迅速拴上大门,把面露焦灼的华景关在了外头。
华景:“……”
华景等不及了!
他已安排妥当,华书再在渭源乡待着必然会夜长梦多。
“阿书啊……”
他扒着篱笆墙探头探脑,华书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华景回过头,看着好兄弟仲迢苦笑一声,仲迢会意,拎着他后颈一个跃身就把人送了进去。
眼看着这几人是不讲武德了,华书黑着脸快速回屋,却被华景侧着身子抵住了屋门:
“我知你恨阿兄,但我不得不这么做。这世上,除了至亲家人,谁会把你性命安危放在首位?你还不明白吗?在他眼中你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没了你,他仍然有的是贤能可用,五年的药茶,这就是你在他心中的价码。”
华书推门不动冷笑一声:“也是阿兄心中的吧!”
“不!若他不允,阿兄还可以加,便是把家中祖产变卖干净,用阿兄自己去换,我也不会将你的性命安危交于他人之手!”
这话一出,华书明显一愣。
见有门路,华景放软了态度:“阿兄对天起誓,绝对不会舍弃你。”
华书嘴角一撇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瞧得华景心疼不已,手一抬想要摸摸她的头,就被她一把推出门外:
“少在这里哄骗我,不就是想让我回长安?你做的好事我还没忘呢,便是离了军营,我也有的是地方可去!”
“……”孩子大了,果真不好骗啊。
“回长安怎么了?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就这么不如意吗?你离家这么久,就不想念阿翁,阿母,阿嫽还有卫长公主吗?”
华景无奈极了,扶着门板恨自己还是太心软,就应该一把蒙汗药把人迷晕了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