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繁星点点,凉风习习。
明明是个好天气,梵云雀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一条锦被被左踢右踢,横过来竖过去的,最后被蹂躏成一团遗弃在角落里。
侧过身眼睛一闭,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想同黎濯在饭桌上闹的不愉快的场面,搅的她心烦意乱。
黎濯说的那句:“他人生死,与你何干。”
还烙印在她心底,可是她却无法怪罪他,又怎么能道的清一切的一切,不是自己一时兴起,而是步步关乎着自己的性命攸关,不得不做之事。
这种复杂的感觉就像你和好朋友闹矛盾,一个不搭理一个,谁也不服谁,双方都不肯低头认错。
今日纵然是自己做得不对,可是已经过了在饭桌上的最佳的求和时间,她也实在没有勇气拉下那个脸去和黎濯道歉。
但在以往,都是黎濯先到找她说话的,显得她很小肚鸡肠一样。
要不要明天寻个借口把他找来呢?
烦烦烦!
梵云雀急躁的抓了两下头发,黎濯又不是她的谁,她干嘛那么在意他?
她用力捶了一圈枕头,不想了!她才不在乎!
先睡觉再说!
夜过三更,昭华宫内。
玉珠替贵妃娘娘铺好床,将将要吹灭最后一盏灯时,一直利箭破空而来,射穿细弱的灯芯,扑灭微弱的烛火,顷刻间整个昭华宫陷入一片黑暗中,
“啊——!”
玉珠被这平白无故出现的箭矢吓得不轻,尖叫着跌倒在地。
正准备卧下的陆依云听到外面传来的尖叫声,未来的及穿鞋,便着急忙慌的下地查看。
她掀起珠帘走向外面,看见玉珠一脸惊恐的倒在地上,忙问:“发生何事了?”
“箭!娘娘……方才有一只飞箭射了进来……”
玉珠从地上爬起,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陆依云当即瞪大双眼,怀疑寝宫内闯入了不速之客,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玉珠噤声。
反应过来的玉珠立马双手叠交死死捂住嘴,用力点了点头。
那支利箭扎穿了屏风,射进墙壁上,给墙凿了个窟窿出来。
陆依云小心翼翼的走近查看墙上的那只箭矢,发现上面还绑着东西,于是想要将它拔出来查看。
结果箭矢早已卡死在了墙壁之内,以她的力气根本纹丝不动,她对玉珠招招手,“别傻在那儿站着,快来帮帮本宫!”
“哦哦。”
玉珠后知后觉,走过去帮陆依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主仆二人总算是将箭矢给拔了下来,箭矢脱离墙壁的那一刻,二人接连向后踉跄几步。
玉珠先稳住了步子,扶了陆依云一把,“娘娘当心!”
陆依云站稳后,取下绑在箭矢身上的字条查看:
“胡说乱道者,当割舌!”
八个犀利的字身是用不明红物写的,昏暗之下像是一张恶鬼催命的拜帖,吓得陆依云当即甩开了。
玉珠也见到那纸张上的字,惊呼一声:“娘娘!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我们昭华宫招惹了别人?”
陆依云不语,也在努力回想着。
平日里,自己虽然融不进妃嫔之间的小圈子,但关系也算的上是融洽,从未与人结下过梁子。
要说近日以来的一桩闹心事,便是白日里在御花园中同梵云雀拌了几句嘴。
当时她确实说过要到沈轼面前去告发她,可是她那时只是在气头上,并没有真的想过要去做。
这么一来,她便想通了。
她说呢,梵云雀在宫中怎么行事如此大胆,原来是背后有靠山啊。
白天撂下的话,不过五根催命符便已经送来了。
“拿去烧了吧。”陆依云淡淡道,“今夜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如若破戒,下场便同那几个红字一般。”
玉珠用力点了点,谁会不想保住脑袋呢?
“奴婢必定守口如瓶!”
翌日,黎濯没来。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梵云雀也没能找个合适的借口,而黎濯也没有再来寻她。
等到第七日的时候,又开始下雨了。
碧春刚好要去关窗,防止雨滴飞溅进来打湿屋内,梵云雀坐在茶桌前拦住了她。
“嬷嬷不必关窗,就这般开着赏赏雨,也倒是闲情雅致。”
急雨打的朱瓦叮当作响,随后顺着屋檐蜿蜒而下,形成一道别具特色的银色瀑布。
淅淅沥沥的雨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砸的梵云雀心中思绪万千。
“唉。”她轻叹一声。
碧春嬷嬷知道她在为何而忧,处在后面缓缓开口:“这几日黎将军公务繁忙,尚且抽不开身来探望娘娘。等过些日子,清闲了下来,自然便会来了。”
听见碧春这么说,梵云雀还在死鸭子嘴硬:“哼!谁想他了?爱来不来,说的好像本宫多稀罕他似的。”
碧春知道,娘娘说的也不过是气话罢了,心里终归还是惦念着黎将军的。
将双手搭在椅子背上,梵云雀偏过头枕了上去,默默看着窗外的银丝飞雨。
又过了好几日,梵云雀因为迟迟等不来黎濯,自己也派人去寻了他,结果却被他回绝了。
气的她午膳也没吃几口就甩了筷子。
行啊,都到这个地步了,想撇清关系了是吧?
好啊,她梵云雀奉陪到底!
不是答应他的事情还未完成吗?
晚上就把他叫进芙蓉宫里问清楚,事成以后赶紧一欢两散!
“碧春嬷嬷,麻烦替我转告日理万机的黎将军一声,本宫晚上有事找他。无论如何,请他务必要到。”
亥时,距离他们二人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