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画扇推拒着递到嘴边的汤勺,偏过头躲着,却还是被秋盈见缝插针的喂进去,“差不多了!”
她皱着眉,一脸幽怨,“我喝不下了!”
秋盈将空碗展示给她看,随后将一颗梅子塞进秋盈嘴里,“好啦,喝完了喝完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画扇,秋盈没忍住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下次再敢淋雨,可不给你蜜饯吃了,干脆让你空口喝两碗姜汤。”
可能觉得惩罚不够,她又补充道,“不放糖的老姜汤!反正你也不怕辣。”
画扇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弯着眉的秋盈,那人反倒用询问的眼神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好像被恶意曲解了一样。
门帘被掀开,两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侧目看向踏进屋的两人。
“沈乐师?”画扇颇有些意外,“好巧诶,你出城也走的这条路吗?”
“对,不过还没到岔道,雨就下大了。”沈确还抱着琵琶站在原地。
“我刚刚好在门外碰上她,雨真的太大,就把人拐进来避雨啦。”江惟安满脸得意,走上前拿过沈确的琵琶放置好。
“幸好遇到了,这雨这阵子怕是停不了呢。”秋盈支使着人去烧水,扭过头问沈确,“先洗个热水澡吧,别染上风寒了。”
随即一碗姜汤被摆在沈确眼前,“水还要一会才烧开呢,先喝碗姜汤驱寒吧。”
沈确眸光闪烁几分,面前这碗姜汤还冒着热气,热热辣辣的味道直窜入鼻腔。
沈确慢慢端起碗,却迟迟没往唇边递,画扇有些疑惑,试探着将蜜饯盒子推到沈确面前。
“沈乐师,蜜饯!”她了然的笑笑,指了指自己刚刚吃的梅子,“这个最好吃!”
“嗯,谢谢。”沈确抬起碗,迅速将碗内的姜汤一饮而尽。
“快快快,梅子!”画扇快速指挥着沈确,惹得江惟安呼吸都急促几分,紧张的不行,好像慢半拍天就会塌了似的。
秋盈摇摇头,将小炉子上煨着姜汤的汤盅取下,放上两个蜜薯。
沈确捏起一颗梅子塞进嘴里,辣味被压下去,只剩丝丝缕缕的酸甜。
头等大事终于解决,画扇扭过头又开始询问起自家姑娘。
“姑娘怎么认出来这是沈乐师的?”她有些疑惑。
“啊?我没认出来啊。”江惟安拈起一块松花糕,满脸坦然的看着画扇,“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城外路都被封了,这样的时候一个人孤身在外很危险的,肯定得找个地方先落脚嘛。”
“怪不得,”画扇随手拿起炉边扇风的小扇子扇了扇,却被被秋盈一把拿过去。
“诶!”她登时鼓起腮帮想拿回来,秋盈避开她的手,皱着眉头,盯着她认真的说,“脏!”
看秋盈的表情严肃,画扇顿时偃旗息鼓,于是转过去接着对江惟安说道。
“姑娘向来对这些事不怎么了解,能认出来才怪。”
“那你怎么认出来的?”江惟安虚心求教中。
沈确也添了几分兴味,抬起眸视线却被满脸期待的江惟安吸引过去,人的表情怎么能这么丰富?她暗暗想着。
感受到投到身上的视线,江惟安偏过头,恰巧对上沈确的视线。
水盈盈的双眸藏着疑惑,像是一汪清澈又引人注目的泉水,将人的视线牢牢的卷入,而江惟安却浑然不觉,甚至还冲沈确歪了歪头。
仿佛全身过电一般,沈确一瞬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心底莫名其妙的升腾起一股无措。
她仓惶的挪开视线,从盘中随便拈了个东西故作镇定吞下,避开江惟安询问的眼神。
待江惟安转回去接着和画扇讨论时,她才咬了咬含在嘴里的果脯,便立即皱起眉。
好酸!她面无表情的将它整个咽下去,淡定的拿起茶盏,优雅的喝完里面的茶水,默默听着她应该如何认出她自己这个问题。
“那我好好和你讲讲吧,”画扇颇为傲娇的撑住脑袋,看着求知若渴的江惟安,“首先!抱着琵琶出现在集市上,却是为了买马,对于普通乐师来说,一般都不会需要去买马对不对?”
江惟安肯定的点点头。
画扇满意的昂着头接着说,“其次,你有注意到沈乐师腰间的香囊很有特点吗?”
这她倒没注意,没想太多,她直接光明正大的看向沈确的腰。
刚刚看过去才突然意识到不妥,又悄悄把头转回来。
沈确看了一眼桌子,从江惟安那个方向看,香囊刚好被挡住,应该只能看到深蓝色的璎珞在空中荡。
“沈乐师的香囊样式很特别,据说是沈乐师独有的针法,对吧?”画扇突然问起她。
沈确不动声色瞟了一眼江惟安,她面上倒是一副镇定,视线却一直在往这乱飘。
“是,针法独创,所以比较特别。”沈确回她,收回自己的视线,没再往江惟安那边看。
独创技法?江惟安的好奇心彻底被激起来了,她悄悄往沈确那边瞟。
香囊恰巧一整个露在桌子拐角处,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她的视线。
相当轻松,有什么事能难倒我?
她暗自得意着,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个独特的香囊。
香囊十分小巧精致,引得江惟安眼中满是钦佩,这绣上去的花纹真是格外复杂。
沈确唇边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视线落在桌面上,眼神却未聚焦。
“不对!”江惟安满腹犹疑,审问着画扇,“第一点暂且不说吧,你是怎么认出针法的?”
画扇顿时僵住,故作镇定的撇开视线,打着马虎眼,“哎呀,反正我认出来了就是了。”
她迅速向秋盈抛了一个眼神,秋盈撇撇嘴,淡定收回视线。
“水烧好了,”秋盈将空碗收起,“画扇,你带沈乐师去浴房吧,房间和换洗的衣物都已备好了。”
画扇迅速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又趁机塞了颗梅子,转过头对沈确说,“沈乐师跟我来吧。”
沈确跟着画扇出了门,秋盈又跑去厨房了,房内一时之间就剩下江惟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