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来了云清城吗?”沈确问她。
江惟安双眸骤然睁大,盯着沈确,沈确却没说话,只坐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在京城,没有这里自由吧?限制很多,对唱曲尤其苛刻,你能坚持下来,真的很不容易啊。”
没有正面回答她,沈确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阵不期而遇的清风,柔软细腻,邂逅了无尽的春意。
江惟安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无数话语在唇间流转,最后都化作一声带着释然的哼笑。
“原来你知道唱曲这件事多么离经叛道啊?”
她缓缓端起茶杯,只盯着清亮的茶汤,茶汤倒映出她此刻有些倦意的脸。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所以才这样说。”
“这很重要吗?”
“嗯?”
江惟安笑了笑,“这不重要么?”
沈确很认真的回她,“有什么重要的,既然做了,便坚定的走下去,为什么现在要害怕?”
江惟安没回她,自顾自说起来。
“勇敢,要付出的代价很高,”江惟安浅浅弯了弯唇,眼中却蕴着水汽,“母亲过世之前,向父亲提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把我送回外祖家,在外人眼里,我是被放逐的高门贵女,一夜之间从高台跌落,凄惨的很,但其实我知道,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我能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外祖家是一个很好的避风港,所以我来了这里,成了你眼前的江惟安。”
沈确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无声安抚着她,江惟安继续开口道。
“我很羡慕你的自由,但不可否认,我从这身份中获益良多,所以我没资格去撇清关系,因为这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什么代价?原来她每天都在想这些鬼东西么?哪个长舌妇跟她说这种话?
无数想法闪过沈确的脑海,气上心头,她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我不这么觉得,”沈确打断她,“伯母这样努力为你留下傍身之物,难道是为了让你心存亏欠的服从他们的指令么?她为你挣来的东西,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江惟安一时不知道回她什么,沈确的语气太过义正严辞。
一时间,仿佛道法规矩,礼教戒律,一切的约束限制通通都无需在意。
她长出一口气,竟觉得浑身轻松不少,尽管并不知道谁为她压上了重担,但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你这话,真的很像我娘亲能说出来的。”江惟安肩膀抽动了两下,闷笑出声。
她竟还升了个辈分不成?
这人真傻了,沈确毫不留情的抽回手。
“诶诶诶,别生气嘛!”江惟安快速抓住沈确的手重新放到肩膀上,为防沈确梅开二度,还用手压了压。
“我这可是夸你呢!我娘亲可是大名鼎鼎的玉礼夫人呢,这是在说你才高八斗,蕙质兰心呢!”
瞧瞧,这人惯会耍心眼,才刚惹人生气就哄上了。
沈确压住唇,回她,“那你这样说,不就折煞我了?”
“肯定不会的,说不定你们还能成忘年交呢!”
越说越离谱,沈确直接应下,“好啊,不过像你这么说的话,有一个挺大问题需要讨论一下。”
“?什么问题?”
“辈分乱了。”沈确一脸淡定的说。
?
江惟安有些愕然的看着沈确。
沈确坚定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和伯母成了忘年交,你该叫我什么?这样可就不能按朋友算了,掉辈分。”
“沈确!”江惟安被惹毛了,伸出手便要闹她。
沈确笑着伸出手止住她的动作,还轻声求着饶。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一阵,凉亭内渐渐传出阵阵乐声。
琴声渐起,长歌作伴,漫天雨雾有了归宿,暗夜也令人期待。
云清城的夏日永在,烈日高悬天空,仿佛要将一切炙热都融进这一场暴雨中。
自此,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