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羿清走后,厅堂之中唯有她与银钿两人,相较以前,银钿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银钿仔细为她上药,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方才因为萧羿清,本已结痂的伤口又冒出些许血点。
“小姐,二殿下明明已经知道你受伤了,为何还要让他看见伤口?”
为何?
尤锦一眼里满是算计,看着萦绕着热气的庭院,仿佛又看见被白雪覆盖的尤府,落败的不成样子。
“只有让他看见我伤的有多重,他才能更加确定,有人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若那个人是慧贤贵妃,那么他们母子是否会生出嫌隙,就看他对我的爱深不深。”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单看前世她的结局,她就应该知道结局。
“奴婢始终不相信二殿下会对小姐不利。”闷闷不乐的银钿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片刻,又继续说道:“可奴婢更相信小姐。”
“银钿,不是不相信二殿下,而是所有人都不要轻易相信,你也瞧见了,昨夜入府的黑衣人目标不单单是我。”
昨日父亲的书房被翻了个底朝天,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尤锦一脑海中浮现出那枚青铜虎符。
银钿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小姐,若真如此,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那虎符她藏得极好,任由那些人翻遍尤府恐怕都寻不到,眼下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银钿,你且过来。”
银钿倾身附耳,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奴婢晓得了。”
“小姐。”
突然出现的林祭吓了银钿一跳。
“二殿下出了尤府调转马头径直入了宫。”
一切都在尤锦一的预料中,她的伤口裂开值了许多。
*
夜色朦胧,月光如纱,轻轻笼罩着静谧的庭院。
尤锦一立在廊下,身影被月光描摹的纤细而柔和,衣袂随风轻舞,似被融进这温柔的夜色里。
她瞧着银钿手握着一盏灯笼离府后,才转身前往演武场。
一心要查清面具男的身份,她无心练剑,伫立在月光下,静静等待着面具男的到来。
即便她知道,他来不了,却还是耐心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檐角的金铃随风拂动,发出细碎的清响,她抬眸望去,顿时怔住。
男子立于高檐之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狰狞的面具在月光下尤为渗人。
他轻点瓦片,飞身而来。
尤锦一怔怔的望着,想要从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中瞧出真身。
面具男并未因为她异常的举动感到困惑,他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心中似乎只有练剑这一件事。
尤锦一不可置信,她非常确定萧乾元今日不得空,更不会出现在她面前,面具男不是萧乾元?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如果他不是萧乾元,那他究竟是谁?
见她还在发愣,似是想起什么,收起长剑,从怀中掏出一罐小瓷瓶,同上次给她的那罐一模一样。
尤锦一几乎不能接受眼前的人不是萧乾元,她握紧手中的剑,正面迎击。许是带着怒气的原因,她的剑锋比以往凌厉许多。
面具男似是记挂她身上的伤,只防不攻。
“出招!”尤锦一咬牙切齿,她要从招数中断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以往陪她练剑的人。
哪怕她的伤口因为动作而重新裂开,她抿着嘴,忍痛攻向面具男。
微热的暖流涌出,肩膀处的衣裳紧紧贴在皮肤上,每触动一次,伤口好似被生生撕开一般,疼痛越发明显。
面具男接下她的三招后,看了一眼她的肩膀,断定她不会善罢甘休,接招间隙,抽出自己的长剑,随风而起。
剑光一闪刺痛她的眼睛,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尚未来得及反击,手中的长剑被击飞,下一秒,一抹冰冷的寒意紧贴在她的脖颈上。
“行事之前应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最是要不得。”
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面具男骤然开口,其声音沙哑,如石墨碾玉,带着刺耳的尖锐声。
“许久以来,你未曾开口,怎地偏偏今日说话了?”
见她平静下来,面具男才将剑收回:“因为你对我起了疑心。”他微微侧头,看向尤锦一,“你把我当成谁了?”
尤锦一未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那你是谁?”
“孤魈。”
尤锦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显然这个名字的可信度极低。
“为什么要帮我?”
“报恩。”
“报谁的恩?”
“尤……小将军。”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尤锦一潸然泪下:“何时何地?”
“寒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