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佑坐在桌案的一侧,笑盈盈的瞧着她:“这些都是清河郡的特产,你且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不合你胃口,本公子再命人重做。”
尤锦一垂首不语,对桌案上的菜肴丝毫不关心。
“夫人怎么了?是不合胃口还是……”冯天佑怎会不知眼前女人一脸愁云所谓何事,他执起青玉箸,筷尖在翡翠碟边稍顿,最终落向清蒸鲈鱼最嫩的月牙肉。
冯天佑将雪花白玉肉轻轻放在她碗中堆成小山的鹅脯上:“你的夫君依例只是关几日,过几日便来出来了。”
说到此处,尤锦一才像活过来一般抬眸看向他:“敢问公子,我夫君被关依着什么例?”
冯天佑脸上笑意僵住,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缓过神后,视线落在丁辉身上。
那丁辉接收到的信号,弓腰上前为尤锦一斟上一杯酒:“夫人有所不知,我们清河郡历年来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的事情,我们公子身为清河郡郡守之子,自然想要查明这一切。何况查明真相也是为了护你们周全,是得先委屈一下您的夫君。”
尤锦一眼眶倏地红了,泪珠在睫上颤颤悬着,将落未落。眸光湿漉漉的望着冯天佑,带着三分嗔怪七分委屈,像是无声的控诉:“他说的可是真的?”
在尤锦一抬眸看向他的时候,心早已融化,哪里还听得见她问了什么,连连点头:“是真的,夫人你且放心。”
冯天佑再次为尤锦一夹了菜,小心翼翼说道:“你且先吃点东西吧。”
尤锦一巧了瞧了半晌,好似没有胃口,眉头轻轻皱起:“既然我的夫君不能出来陪我,可不可以将我的贴身侍女放出来?”
丁辉看了一眼冯天佑,有些为难:“夫人,您的那位侍女非一般侍女。”
“先前是她不知道公子心善,你们将她带来,我说的话她自然听。”
“这……”丁辉拿不定主意,不安的看了看冯天佑。
冯天佑心情极佳,大手一挥竟然准了。
“现下可有心情用膳了?”
尤锦一看着眼前的饭菜,尤为谨慎。冯天佑似是察觉到她的心思,夹起方才为她的夹过的菜一一品尝,尝完之后郑重说道:“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在此事上断然不会强迫女子。”
他说的话,尤锦一自然半信半疑。
“还未来得及询问夫人名讳,你们夫妇二人是从何处来?”
听到这个问题,尤锦一忍不住想笑,都将人虏到府中来了,才想起问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尤锦一微微垂眸,脸颊晕染上一丝红晕:“妾身名唤尤锦一,与夫君来自寒山郡,因是新婚,所以夫君决定带我游玩一番,谁曾想到竟遇上这种事。”
声音逐渐变小,似想起白日里遇到的事情,方才转好的食欲此刻倘然无存。
“你且安心,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若病倒了,等你夫君出来该心疼了。”冯天佑说着安慰人的话,又往她的碗碟里夹了不少菜。
见她仍然没有什么胃口,又提到楚竹:“你的贴身侍女相信很快就来了,你总得吃东西,身边的人才不至于担心你。”
听到这里尤锦一面色有些动容,见她夹起一块鲈鱼白肉放进嘴里,冯天佑露出满意的笑容,自己进的也香了些。
用完膳,冯天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来回踱步,还想要说些什么。
抬眸开口的时候,尤锦一一副晕沉沉即将倒下的模样。冯天佑几步上前,想要搀扶住她,却见其已经堪堪靠在床柱上:“冯公子,实在是抱歉,几日未曾休息好,恐连说几句话的精力也没有了,烦请问我的婢女何时到?”
冯天佑眼中希冀的神色落幕,不由得有些惋惜:“罢了,你且早些歇息,至于你的婢女,本公子亲自去瞧瞧。”
他说完停了片刻,似是不舍,片刻后轻叹一声才转身离开。
不出片刻,楚竹不情不愿的踏入房中,这神情倒与她见箫羿清时有些相似。
初入屋时,神色凌然的楚竹看见尤锦一的那一刻脸色骤变,她急忙迎上前去:“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
尤锦一轻拍拍她的手,示意无事。
她虽说着无事,楚竹还是亲自瞧过才放心。
想到方才众人对她客气的模样,一时想不明白:“小姐,他这是何意?”
尤锦一方才根本没吃几口饭菜,这会起身行至桌案前为自己倒一盏茶尽数喝下:“冯天佑如此大费周章,自然是为了私心,倒是间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小姐是觉得这冯天佑或许同胡朵案有关?”
尤锦一点头:“徐大石并非执着胡朵,那胡朵的家人要为何执着的将她许配给徐大石呢?他们一直劝说我们北上,不要往南边来。你瞧瞧我们初来,遇到的是谁?”
“冯天佑。”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敢让人围了我们,丝毫不在乎我们来此何方是何人,说明他在此地无法无天,没有人能压制的了他。围观的百姓多数露出恐惧的神情,可见他做过不少恶事。即便与胡朵一案没有关系,也足以说明清河郡郡守绝非良臣。”
“可眼下大殿下被关在狱中,若是那冯天佑起了杀心……”楚竹有所担心。
有记忆嘴角微微上扬,示意楚竹靠近一些。
夜色溶溶,屋内主仆二人相贴说着悄悄话,屋外枝干上的鸟儿羽翼随风翻起,风儿邀请它就此离去,它执着的停在树干上,不肯随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