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尤锦一所料,尚未到后半夜,后院中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厢房小院的几个侍婢也被尽数喊走。
楚竹不解:“这是为何,只是请个医士如此大费周章?”
“你方才可曾听冯天佑说那是清河郡郡守个人医士,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让那个医士来为我诊治?”尤锦一用袖带将自己的袖摆绑好,大大咧咧的出了别院。
“小姐,我们还是从上面走比较保险。”说这话的时候,楚竹指了指头上的屋檐。
尤锦一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萦绕着得意的笑容:“若不是你想到说我没有药了,又将病情说的那么邪乎,事情也不会进展的如此快。”
楚竹错愕,她说没药是为了将牢里的那两个人捞出来,将病情说的那么邪乎,是想让冯天佑相信此病不是普通大夫能看好的,因此打消外出请大夫的念头,最终目的还是要捞牢里的两个人。
如今事情好像发展成另一个样子。
“那我们接下来?”
两个人哭过后院,里面的哭声一阵大过一阵。
“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的忍心见他病死不肯救吗?”
“天佑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还不赶快去将清河郡所有的大夫都请来!”
“不准去!”年迈带着强硬的声音响起,从悲痛大哭的声音到渐渐隐弱的啜泣,不难猜出,说这话的人就是清河郡郡守冯霖。
仅仅只是听了只言片字,便能想象发生了什么。定是因为冯天佑想要让那名医士来为自己诊治,却又不能明说,只得哄骗老父亲是自己生了病,请医士前来诊治。
想来冯天佑以往生病肯定没让医士来瞧过,否则这次他要求医士来诊治,冯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个小兔崽子哪里是生病了,分明就是装的。”声音落下,院落中女子的哭声起此彼伏,恨不能震天响。
尤锦一对他们的家长理短并不感兴趣,一门心思只在楚竹曾探查过众人把守的书房。
意识到要去的方向,楚竹才反应过来尤锦一要做什么。
“小姐是要趁乱查一下书房中的情况?”
尤锦一点点头,默默不语,如果只是普通的书房,他着实不必安排什么人守着。既然有人守着,那便说明里面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确的告诉她,这里有秘密,快来查。
在到达书房的院落时,二人隐了踪迹。
与其说所谓的书房,倒不如说是单独的一间别院。
别院前有两个守卫把守,书房门前亦有两个人把守。
守卫虽然较平时少了不少,可守在此处的人明显看上去都是练家子。在冯霖只手通天的清河郡还能如此在意书房,这不得不让人对书房更加在意。
眼见书房前的四个人精神抖擞,没有受到后院传来的声音影响。尤锦一陷入为难,此刻是闯入书房绝佳的机会,若想再寻书房守卫如此薄弱的机会难上加难。
她们二人对付四个守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她们还要不要再来,若是这次惊动了冯霖还没能查出什么,想要再来几乎不可能。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尤锦一看向楚竹,楚竹亦是心领神会。脚尖轻点,一跃而下,顷刻间已经站在别院前,带着些许着急匆匆而过。
守在别院前的二人指向楚竹:“站住,什么人?”
楚竹好似没听见,脚下生风,匆匆而过。
别院门前两个守卫径直追上去,书房前的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也默契的跟了上去。
趁着这个空隙,尤锦一一跃而下,轻推房门,悄无声息的进入书房。
方闭上门,转身那一刻,尤锦一怔愣在门前。
从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起,延伸至阁楼,密密麻麻的都是书。这哪里是什么书房,分明是书楼。
万卷藏书如沉默的士兵列阵而立,层层叠叠的木质书架高耸至穹顶,仿佛要刺破这方寸之地的天空。
书房中央的紫檀木桌案泛着幽光,案面如镜,倒映着穹顶的八角宫灯。
若想在这个地方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绝不能浪费体力,万一再触碰到什么机关就不好了。
尤锦一轻手轻脚走到桌案前,把自己想象成冯霖,随后在桌案前坐下来,细细观察着桌案的物件,自是常见的物件。若她是冯霖,她会把和刑部尚书的通信放置何处才不会惹人怀疑。
她瞧着书架上满目琳琅的古籍,仔细辨别上面落灰与翻阅的差别,一无所获。
既然不是藏在某一本古籍里的话,那便是……
毫无头绪,有记忆拨弄着桌案上的毛笔,笔尖晃动,触及桌案上的信函,尤锦一心中骤然一紧。
随即拿起翻阅,果然是他同刑部尚书王景书的书信来往,竟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在桌案上,看来冯霖对他的书楼着实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