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两声继续道:“我在这府里,日夜煎熬,就盼着皇上能能救池定于水火呢。”
“照你这么说,你将池定府里一干忠义之士全部杀了个干净,都是为了府里百姓着想?”
罗启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在童元良看来不过是狡辩之词,只会让这些没脑子的莽夫讥讽。
但那又如何,命保住才是硬道理。
他双手捂住头脸,一副无颜以对的样子:“我虽犯下滔天罪行,但终归还是守住了池定的百姓们。我问心无愧!一切全凭圣上处置!”
杜玲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费尽心机和口舌,嘴里说着问心无愧、任由处置,但浑身上下却写满了怕死二字,只觉得讽刺极了。
为了池定府的百姓?真是如此么?
倒戈苏义之前,罗启作为池定府府尹,是朝廷任命的正四品官员,同童元良的都指挥使只差了两阶。皇上圣旨中并没有给屏州军先斩后奏的权利,也没有提及如何处置像罗启这样的官员。
因此,罗启会在几日后由专人押回都城,等候朝廷问审。
罗启被带了下去,营房里头的氛围冷了下来。
“将军,等他去了都城,会被治罪吗?”
杜玲忍不住开口问道。
“说不准。”童元良神色淡淡,“若是他在朝里有些人脉,也许降几级官阶,打几道板子就放出来了。”
“若是没人捞他,那流放、杀头,或是祸连亲族,那就得看皇上的心情了。”
“可他不是杀了很多好人吗?”杜玲低声道。
童元良看向杜玲,反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杀的都是好人,他说的做的不是出于好意呢?”
杜玲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为官者,是好是坏,他自己说了不算,你我说了不算,就连朝廷说了也不一定算。你可知,谁说的算?”
谁说的算?
那自然是,百姓!
杜玲的眼神复又变得坚毅起。
“我明白了,多谢将军指教。”
童元良用鼻子哼了两声,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碍事了。”
杜玲转身出了营房,留温朝和童元良大眼瞪小眼。
温朝所属的千户营是童元良麾下的,同这位上峰的关系十分亲密,虽无师徒之名,却也和师徒差不了多少了。
“您刚刚说那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童元良翻了个白眼:“咋的,听就听呗,有本事上皇上那告御状去。”
温朝满脸不认同。
“国公爷本就招了忌惮,底下人更该谨言慎行才是。”
童元良不耐烦听这些,更何况自家将军被圣人猜忌这件事本就叫他心里难受,将脸别到一旁看兵书去了。
温朝叹了口气。
眼下连夺两城,待丰川、大阳也拿下后,那监军和将军便会将大营从临风渡口迁至这边。
到时候身边多个眼线,可就更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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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杜玲径直往营地外走去。
既然要问百姓,那她就亲自去问问、瞧瞧,看着池定府里的百姓们,对罗启是个什么说法。
正和几个战友侃大山的汪庆见了杜玲,连忙打了个招呼,却被彻底忽略。
“你小子,这是失宠了啊!”
身旁的战友们哄然大笑,打趣道。
汪庆冲这些看热闹的挥了挥拳头,看着杜玲远去的背影嘟囔一句。
“急急忙忙的做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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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池定僵持了这么多天,池定府的百姓们早已得知外头打来的是屏州军。依托于关大将军的美名,将士们入城搜捕敌军并没有遇上什么阻碍。
吴涛败退已过了小半日,虽说府里暂时没有往日那般繁华,但街上也有着不少行人,大大小小的店铺也开了门。
杜玲蹲在街角,看着往来人群。
她离开屏州时只带了几套战甲,没有普通的衣物,当时还想着自己打战不穿战甲穿什么,不需要带衣服。
结果现在只能穿着脏兮兮的战甲愣在路边,连找人聊天打探消息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诶!囡囡慢些!”
一道带着惊慌的温柔嗓音响起,杜玲眼神一凝,侧身避开了朝自己下身撞来的事物——一个藕粉色的小团子。
她凝神一看,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小团子,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裳得小姑娘!
矮墩墩的,手里还拿着糖块不住的舔着。因为没能靠撞上杜玲卸力,眼下正跌跌撞撞往前扑去。
杜玲往前一个迈步,伸手纠住了小团子的后衣领。
后脖子传来的不可抗力叫小姑娘从猛的往前倾,变为了向后倒下。
“囡囡!!”
噗通一声,小团子跌进了一个冷冰冰还带着难闻气味的坚硬怀抱。
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懵懵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像星子的眼睛。
亮晶晶的,可漂亮了。
她不由自主的露出欢喜的笑容来,露出了豁口的一排小白牙。
“呀!是将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