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经意的一眼,像是在平静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细小的涟漪在林伊然心底悄悄扩散。
第二天的课间,阳光像是被过滤后的蜂蜜,缓缓淌过教学楼的玻璃窗,铺出一整条金亮的光带,将走廊镀上温暖的色彩。
空气中带着初秋特有的微凉,像是咬破薄荷糖的第一口清爽,那种带着凉意的甜,与MP3里飘出的Twins《女校男生》旋律交织在一起,共同编织着校园清晨特有的青春质感。
"男生们是非我细细声讲给你
我坐你隔离像对孖公仔报喜…"
清脆的女声在耳朵里飘荡,如同每一个被阳光烘焙的普通早晨。但林伊然却感觉心跳比往常快了那么一点点,仿佛有一只蝴蝶在她的胸腔里不安分地扇动着翅膀,不是因为紧张,更多是源于一种即将行动的、隐秘的兴奋。
高一(5)班的课室里,日常的喧闹和宁静并存,前排的女生趴在桌上偷懒补觉,后排的男生围成一团打牌。这些画面在林伊然此刻“身负重任”的眼里,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
林伊然拎着一瓶还剩三分之一的可乐,指尖不紧不慢地敲着瓶身,像是在敲打着某种隐秘的鼓点,为自己加油打气。她站在门口时,目光特意在苏晓珠身上停了一秒,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对朋友的默契,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晓珠低头埋在书本里,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你不敢问,我就替你问。"林伊然在心里默念着这句承诺,这句话像是一面旗帜,在她心头猎猎作响,给了她无畏的勇气。一边把可乐盖子旋紧,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镇定,一边脚下带风地往楼上走。她的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糖上,整个人都亮堂又轻盈,带着青春期特有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任性与豪情。
林伊然的身形不算高挑,165公分,白里透红的肤色,脸上带着点婴儿肥,整个人看起来亲近又有几分稚气,散发着一种温暖而富有生命力的气息。搭配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少女独有的自信与好奇,走在楼道里就像一团明媚的光,每一步都踏在青春的鼓点上,坚定地走向她未知但期待的目标。
当她踏上高三的楼层时,空气的质感顿时变了。这里的空气像是被课本和压力揉搓过一样,带着一股沉沉的紧绷感。与楼下的轻松活泼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走廊两侧的高三学长学姐们大多在低声讨论题目,表情带着相似的专注与疲惫。
林伊然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察觉到身边掠过几道目光,带着好奇和疑惑,像她闯进了一个不该进入的禁区,让她感到一丝不自在。可乐瓶在掌心被握得发凉,表面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手心,那种微微的粘腻感让她更加紧张。她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挺直脊背,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心跳声在耳边鼓动,像是一面小鼓在她的鼓膜上敲击,敲打着“加油”、“别怕”的节奏。
每一间教室门牌仿佛都在无声地警告她:你不属于这里。这种感觉让她既紧张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就像在进行一场秘密冒险。
她终于在高三(1)班门口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潜水员即将潜入水底前的最后准备,目光快速扫过教室内部。
教室里,靠窗的位置围着几位男生,正讨论着昨晚的球赛,带着少年特有的活力和不服输。其中一个中等身形、坐姿松散的男生,是这群人里最活跃的老旭,正大声说着什么。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一句,引得老旭立刻顶了回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带着彼此才懂的熟稔。
坐在中间靠窗的男生穿着短袖校服,懒懒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是被阳光浸泡过一般慵懒又温暖。他手里拿着一瓶绿茶,没怎么说话,只是半眯着眼听着。他的肤色偏深,五官立体分明,校服扣子随意地解着一颗,身上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帅气。他周身环绕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场,带着点成熟男性的雏形,又有着少年独有的活力。
林伊然深吸了口气,像是给自己注入一剂勇气,她握紧了可乐瓶,站在门口,语气清亮得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带着一种必须完成任务的决心:“学长。”
几道目光刷地看过来,像是探照灯突然打在她身上,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所有声音仿佛都静止了。但她很快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定了定神。
"窗边那个……黑黑的学长。"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但更多是少女特有的、不加掩饰的直接。
老旭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一亮,笑得像是抓到了一整个下午的乐子:"哎哟,陈霖!有小学妹来找你,'黑黑的学长'这名号不错哦。"他的声音带着善意的调侃和起哄,让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幕上,气氛变得更加热闹。
陈霖抬起眼,那双带着慵懒的眼睛淡淡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打量突然闯入的风,带着一丝好奇和玩味,显得从容不迫。
林伊然微微抬下巴,脊背挺得直直的,用自信伪装着紧张:“你好,我是高一(5)班的林伊然,我朋友……她想认识你。”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清脆,带着一种完成使命的正式感。
"你朋友害羞,派你来?"旁边一个男生忍不住打趣,笑声很爽朗。
林伊然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那笑容明亮而真诚:“她不敢来,我刚好路过,就问一下。”她的语气轻松自然,显得落落大方。
陈霖低笑了一声,随手撕了张纸写下号码递来:“别乱传。”
林伊然接过那纸条,小心避免了接触,她的小心翼翼透着对任务的认真。轻声道谢,为任务的完成感到满足,随后转身离开,带着一种成功撤退的利落。
阳光洒在她脸上,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走出教室,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浮云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喜悦与释然,充满了成就感。她的掌心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小小的一团,承载着友情的分量,也承载着她第一次为朋友“出击”的勇气,一整个青春期的小小胜利。
——
而就在她跑出高三(1)班的瞬间,命运的齿轮无声地转动了一格。一个与她故事紧密相连的身影,恰好出现在走廊,像是被精心安排的邂逅。
秦逸和鹏飞并肩而行,像是两幅完全不同风格的画像并排展示。鹏飞是明亮的油画,色彩鲜活;秦逸则是内敛的水墨,意境悠远。
秦逸穿着整齐的校服,背影挺拔而内敛。他的眉眼沉静如水,将所有情绪都深藏其中。
他目光无意扫过那一幕,却在看到林伊然的瞬间微微顿住,像被某种突兀的色彩刺了一下。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生,快步跑出来与他擦肩而过,粉白的小圆脸上挂着轻盈得藏不住的笑意,扬起的头发渗出一丝玫瑰味的清新,轻快得像是刚刚完成了某种小小的冒险。
她的出现,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地照进秦逸灰色的世界。她的身影撞进他的视线,就像一滴墨汁落进清水,不动声色却悄然晕开,在平静的表面下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纹,细微,却真实存在。那一刻,她的笑容在他眼中定格,明亮得刺眼,又稍纵即逝,留下了短暂的光影。
"怎么有个高一的女生跑来高三门口?"鹏飞歪着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笑意,语气有一丝唯恐天下不乱,"刚才是去要电话的吧?这年头的学妹都这么直接了?厉害啊!"
秦逸的视线擦过那个奔跑的身影时,视网膜残留的影像比正常视觉暂留多持续了0.5秒,随即收回,像是看见了一片随风飘过的落叶,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