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蓝都问出来了,江迟喻也没有再憋在心里。
“阿蓝,你替他们算卦的时候,他们命中的确都会遇水患之灾吗?”
江迟喻本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可她都重生了,前世同林百姓又的确如阿蓝算的那般饱受洪灾之苦。
“我以他们给了的生辰八字起卦,算得的确是这样。”
江迟喻呼吸有些急促,难道大坝终究被毁,他们还是如同前世一样葬身洪灾吗?
蒲青蓝发现了她的面色变化,以为她在为那些人害怕。
“不过,卦象这种东西,不是固定不变的,命运,命运,又运气,就有变数。”
江迟喻被她的话安抚住,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不被那些思绪所困扰。
她都能重生回来,说明老天愿意留一线生机。
“嗯嗯,明日还得请阿蓝帮一个忙。”
江迟喻将自己要修筑堤坝,四处采买材料,以及陈北掌柜娘子的病和盘托出,没有隐瞒。
她诚心请求阿蓝帮忙,总要让她知晓真相。
蒲青蓝欣然应允。
“经此一遭,我是不敢在同林露面了,却榴县看看最好!”
她这一身出去被发现,别是又要被他们追着骂。
“迟喻,你竟然会修筑堤坝,太厉害了,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干过这行!”
蒲青蓝知道江迟喻不是什么贫苦人家的女子,但是不曾想到她还会治水。
江迟喻被她这样敬佩的语气说得脸发红,她如今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没解决。
蒲青蓝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迟喻,不用自谦,这样的世道,女子能走到这一步,必定是比男子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我们要做好一件想做的事情,不需要遮掩,不需要害羞,大大方方,全力以赴就好!”
她身上的药香像定神的法宝,温柔又坚定的话语轻而易举地抚平了江迟喻的犹疑和摇摆不定。
“青蓝阿姊,何其有幸,得恩受教!”
第二日一早,江迟喻和林伯与秋梨告别,带着蒲青蓝往榴县去。
“还是姑娘家一起出门得好,你都不知道,我上回被那个青杨从霜州拖回来的!”
阿蓝将一路的辛苦说得绘声绘色,时常逗得江迟喻忍俊不禁。
半路上,她也一起说青杨的“坏话”。
“青杨在江宅的时候就对我和立夏立冬三个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每次我去客院,他都防着我跟防贼一样!”
蒲青蓝这才知道,原来合集他们之前还借住在江迟喻的家里过。
“住的谁的房,睡的谁的床,吃的谁的粮,他心里没数吗!”
蒲青蓝骂得尽兴,江迟喻也听得咯咯直笑。
“迟喻,我告诉你,这样的男人不能要,当上门女婿可不能要!”
顺着阿蓝的话,江迟喻竟好似看见了青杨冷着上门却被岳母打出来的样子,笑得她连连摇头。
江迟喻这几日都紧绷着心弦,被有心人传谣“女子不能治水”,修筑堤坝购买材料却被故意阻扰,这些日子在外面,冷言冷语看了不少。
和蒲青蓝走的这一路,竟是她难得放松的时刻。
在黄杨等人的暗中护送下,贺纪避开同林“砂云军”对耳目,成功到了沉州。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王荇看到坐在桌前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友人,吓了一大跳。
贺纪本就是习武之人,和那些瘦长书生不同,他身材一向魁梧一些,可如今,都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了。
贺纪知晓友人忧心,却不好将所查之事言明,只说生了一场大病。
王荇晓得他职位特殊,又深得陛下器重,指不定又在查什么不为人知的案子。
“唉,你真是,我去叫大夫过来!”
晓得劝不了,王荇也懒得多嘴,却被贺纪拦下。
“不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我见面不易,不能让更多人知晓。”
王荇拗不过他,只好说回正事。
“你之前来信,又是问西戎人,又是问木材石料的,你这案件这般麻烦?”
这几天,贺纪一直整合原先的线索已经那些人的供词,思考这案件背后的人,和做这些事的目的。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沉州偏僻,皇室没有哪位贵人的封地在此处吧?”
贺纪专门分析过,能做到这等纪律严明声势浩大的,绝非等闲之辈,线索虽然时断时续,可皇家之人的确嫌疑最大。
“没有啊,沉州不似南边富庶,也不如中原方便,在望京贵人眼中,哪排的上号。”
“那最靠近此处的封地是谁的?”
江迟喻为官几载,看得最多的都是卷宗和证词,对皇族封地之事,远不如王荇了解。
王荇想了想,离沉州最近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