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阵仗很快惹得瀚京城议论纷纷,太子殿下有心仪女子的传闻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成为坊间谈资。
听说那女子从藏祝山山崖坠下,崖下又无深潭做缓冲,想必是九死一生。即便是侥幸活着,山间密林又野兽云集,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而太子一行人又离去数日都未曾回归,恐怕迟迟未曾找到那个女子。
众人感叹太子情深意重的同时,也不禁为这还未开始的故事扼腕叹息。
谢霜醒来没多久便听见了这些流言,流言已越传越偏,在他们的口中,二人海誓山盟矢志不渝,只差一步便要定下终生。
这传言实在荒谬,但身为传言主角之一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若说他并非有意为之,谢霜恐怕不信。
然而季厌即将身为谢家儿媳,在他尚未醒来的时候,谢家也未曾有过任何动作,任由流言传遍瀚京。
谢霜明白了谢家的选择,只是沉默了片刻。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甚至于比计划推行的更顺利,可他却并不觉得开心。
太子沉迷权势玩弄人心,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季厌占为己有,而谢家也因为一些原因选择了站在太子这边。
他们没有人未曾问过他和季厌的想法,或者说,他们觉得并不重要。
“二公子,老爷一大早就被召进了宫中,眼下不在府中。”
谢霜疾步走向书房的步子停了下来,“发生何事?”
管家摇头,“来的公公并未多说,听说陛下不仅传召了老爷,还传召了太子殿下。近日京中纷乱,二公子不如待在府中再修养些日子,一切等事情平静下来再说。”
“张叔,父亲素来淡泊不争名利,如今一反常态,你跟着父亲几十年可知为何?”
管家笑得和蔼,道,“二公子,老爷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你只需要知道一切都是为了谢家好便好。”
一切都是为了谢家好吗?谢霜有些不信,但并没有再多问。
他吩咐人将瀚京的流言压了下去,不过半日,流言便再次传得沸沸扬扬。
太傅府两条街外的一座茶楼,古树遮掩了冬日的阳光,一个女子端坐在二楼窗边独自饮着茶。
行人的碎语不经意落入耳中,她倏尔静了一瞬,再次抬眸时瞳孔隐约漏出金色,“阿厌……”
与此同时,寄风谷沉睡多时的季厌骤然睁眼,然而只是几息,她便毫无所觉地再次昏睡了过去。
“季衡!查到天机门的消息了!两个月前有人在噬渊附近的城池见过一个神秘的女子,修为深不可测,有人听她提起过天机。”
季衡在床边凝眉思索着什么,闻言停了下来,“适才有一缕陌生的灵力气息,你可有察觉到?”
薄耀期定神片刻,毫无所获,“寄风谷阵法是你亲自设下的,怎么会有其他人能闯进来?”
“那人的修为比我高,只放了一道气息进来。”
“这世间竟有你未能捕捉到的气息?”薄耀期喃喃道,“这修为得达到什么境界,才能让一个化神都捕捉不到……”
季衡沉思片刻道,“仙。”
这个世间的灵力修炼成仙需要多久,季衡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没有得出结论。
寻常修士若一路坦途,百年筑基,千年金丹,能至元婴者寥寥无几,更勿用提化神。
如今尚存于世的化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们无不是修炼了万年甚至更久。
这万年来,他们屡屡闭关,却未曾有人登仙,甚至于随着他们愈发漫长的修炼闭关,他们在世间存在的印记也在逐渐消逝。
“怎么可能?”薄耀期愣住了,“这个世间真的有仙吗?”
或许有,或许只是并不是来自于这里……季衡想到了墟境,那里的灵气充裕得足以支撑仙的诞生。
“除了天机门,让摘星楼也留意一下是否有化神及以上修士的踪迹,”季衡凝视着床上女子安睡的面容,道,“帮我照看一二,我去一趟噬渊。”
早川城人迹驳杂,要找出一个隐藏修为修士的线索比其他地方更为复杂,也更为危险。这里没有售卖丹药的摘星楼,取而代之的是一家酒馆。
“啧,说好的每三十年才来一次呢?你这一年来几回了?这么不放心爷?”
一个赤着膀子的壮汉骂骂咧咧地从里间走了出来,随手将一壶酒扔在桌上。
随即,他随意扫了眼看热闹的人,见众人转过眼去,这才踹开凳子坐了下来,“新酿好的,尝尝?”
“我不喝酒,今日来找你是想打听些事。”
霄钦本也就随便问问,见他不喝扯过酒壶灌了一大口,酒气瞬间漫了出来,戏谑道,“何事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这几个月,你在城中可曾见过什么厉害人物出没,或者特殊的人?”
霄钦像模像样地思索了片刻,哈哈大笑道,“闹事的不少,能在爷手底下过招的倒没几个!这城总归就这么大点儿,爷就从没见过谁能打过爷。”
若非霄钦修为高深,否则以他这句句欠打的性子,早不知在早川城死了多少遍。
即便如此,季衡还是怀疑霄钦在这早川城究竟能挺多少年,毕竟他不是很想某天忽然收到他横死街头的噩耗。
“说起来,屿国太子前段时间出现在这里,倒算得上一桩奇事,之后栖竹仙尊……对了,你师尊走后,可曾再次回过城中?”
季衡略一思索,“并未,发生何事?”
“许是我眼花。”霄钦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