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将身上的钱都给我的话……”
“好,都给你。”
季衡答应的爽快,季厌忍不住得寸进尺,“那以后赚的也都给我。”
他依旧浅笑着道,“好。”
季厌从他掌中抽出手来,在他面前摊了摊手掌,示意他将钱都摆上来。
季衡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看着便很有分量,惹得面前的人眼睛亮了亮。
她原本只是诈一下他,毕竟怀中正放着季衡的钱袋子,只是没想到他竟还有。
眼看钱袋子就要落在手中,季衡忽然虚晃一枪,又将它拿开了。
“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将它给你,好吗?”
这人,不讲信用!
季厌生气地偏过头,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恶声恶气的,“你说!”
经年累月的淡漠令她即便是生气,也看起来淡淡的,但这表情在季衡眼中生动极了,他忍不住眉眼间尽是笑意。
“答应我,今晚只喝一碗酒,剩下的改日再喝。”
着实不算是什么无理的要求,舍弃大半坛子酒换一袋子钱,简直划算极了。
季厌点头,再次伸手,“我答应你,现在那袋子钱,是不是该归我了?”
“好,归你。”
银钱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当真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季厌忍不住想将钱袋抱在怀里,在床上打几个滚。
但她终归只是故作矜持地多掂量了几下,然后将它迅速地塞入了怀中,让它和之前从季衡这里顺走的那只袋子藏在一起。
若是真有了这么多钱,恐怕这辈子衣食无忧了。季厌压住了想要扬起的嘴角,虽然明知是梦一场,却怎么也压不住眼中的愉悦,整个人都轻快极了。
“阿厌,这次出门匆忙,我并没有带许多银钱,剩下的待回去的时候再给你。”
剩下的,都给她?季厌去拿酒的步伐忍不住放慢了些。
季衡这个小跟班极好,她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好的人,但若是做梦的话,似乎又说得清了……只是倒叫她有些不愿意醒来了。
不过,只是一场梦。
回答他的只是轻浅的一个“好”字,季衡望着她的背影,恍然觉得师尊回来了。那单薄的背影似有一瞬凄凉无比,同以往一样,她的心事再一次被深藏在了那一贯的清冷疏离之下。
季厌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煮的久了有些微烫,又不至于烫着手,于是她双手抱着碗坐回了桌边。
碗中的热意顺着手指与掌心,向四肢蔓延,令人忍不住喟叹。
“酒的温度正好,你要也来一碗吗?”
煮过之后,整个屋子里弥漫开馋人的酒香,季厌愉悦地弯着眼吹了吹碗边的热气,饮了一小口。
温酒入喉,不似冷酒的清冽,添了几道缱绻与慵懒,口感更为柔和细腻。
季厌吃得香,因为答应了季衡只吃一碗,于是只小口小口饮着。在她的撺掇下,季衡也倒了一碗陪着她喝。
窗外寒风肆虐,透过半开的窗棱,吱呜作响。
两人抱着碗在桌边安静地喝着,伴着不远处炭炉噼啪作响的声音,温暖与困意逐渐蔓延。
季衡一碗酒吃完,季厌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她睡得并不安稳,微微蹙着眉尖,手中还半托着酒碗。
炭炉不知何时熄灭了,房中的酒气也散了大半。他施法关上了窗,将她抱回了床上。
坐在床边,望着她那微微蹙起的眉,季衡想伸出手替她抚平,又担心不慎弄醒了她。
白日的张扬肆意处处昭示着她从未言明的过往,他曾有心探究而不得,如今得以触碰,却叫他更加胆怯。
那段过往并不光鲜美好,甚至或许十分艰难。
对金钱的占有是大多数人的本能,但对食物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望,吃起来不知饥饱,恐怕只有常年饿怕了的人才会如此。
他轻握着她的手,输送灵力帮她缓解着腹内的不适,直到她的眉头逐渐舒展,才给她掖了掖被子,关门离去。
季厌醒得早,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许久才清醒过来。她似乎仍在梦中,这被子,这客栈与昨晚睡前一模一样。
原来梦中竟也可以睡觉的吗?她有些好奇,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因为她好像闻到楼下包子的香味了。
但好像不是楼下的香味,季厌推开门,那香味便已至鼻尖。
新鲜透汁的肉包子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就在眼前,旁边还摆着两碗清粥,一碟小菜。
季厌咽了咽口水,这才抬头看向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的季衡,顺道让出一条道来,“真、真巧啊,早上好。”
“早上好。”季衡眼中带笑,将食物在靠窗的桌边摆好。
季厌自觉坐好了,接过递到手边的筷子开始吃饭。肉包子香香软软,浸了汁水的内侧尤其好吃,她就着包子喝了大半碗粥,剩下的配着小菜吃了,舒服满足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叫过小二将桌子收拾了,季衡掏出一本杂物志,书上记了许多瀚京的趣玩。
季厌酒足饭饱,趴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试图挑选出有意思的去处。
“遮玉娘子,姿容艳美,尤擅……”
念到一半,面前的书忽然被合了起来,季厌有些不解,抬头看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想自己去拿了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