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答应,周长赢拍了拍手,一个小姑娘循声而入。
“豆梨,日后负责照顾你。若有什么需要,让豆梨去找吴承,他是东宫的总管。”
小姑娘长得秀气机灵,见季厌在看她,乖巧的行了个礼。
季厌点了点头,藏在袖中的镯子温度一直未曾消退,再有片刻,她怀疑季衡就要闯入东宫了。
“殿下此处可有吃食?我有些饿了。”
周长赢道,“今日府中为你设了接风宴,半个时辰后开席。豆梨,你先去取一小碗粥来,让阿厌姑娘垫垫肚子。”
他又交代了下赴宴的时间和地点,这才离开。
季厌将房中所有人遣散,这才晃了晃手镯,不过片刻,手镯的温度便降了下来。
也不知季衡在做些什么,竟有闲暇唤她这么久。
她想着季衡不断摇着手镯的样子,不禁露出了些微笑。
豆梨敲了敲门,“姑娘,衣裳换好了吗?奴婢从厨房取了碗莲子粥。”
等季厌吃了些莲子粥又被妆扮一番,日头已有些西沉。府中逐渐热闹了起来,隔得远远的也能听到前院的动静。
赶至前院,人已来了大半。
今日白露,府中小聚,周长赢还未至,府中的女眷倒是几乎已经尽数到了。
季厌不识得她们,见有人笑着招呼她,也微微笑着颔首。
“太子殿下到!”
内侍的嗓子又尖又细,他一出声,适才热闹的人群便立即安静了下来,纷纷行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季厌已随意找了个安静些的地方落了座,在一众光鲜亮丽的女子中,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长赢却愉悦地眯了眯眼,他特意给她挑了一袭出尘的白裙,一如他在早川城第一次见到她一般,在人群中亮的耀眼。
他随手扶起身旁行礼的女子,女子喜不自禁,抬头时却见他头也没回,径直走向主座。
“今日只是小宴,不必拘礼,诸位落座吧。”
歌舞声起,季厌瞧上两眼,心道这东宫的乐班确实不俗,竟连她也品出几分意趣。
美酒、佳肴、笙歌、乐舞……
靡靡之音下是略有些嘈杂的交谈之声,有些吵闹,似又有些好眠。
她饮了酒,用了些面前的吃食后,又留意起东宫的法阵起来。
听说屿国的观天阁内便养着许多能人异士,有擅用阵法者不足为奇。
与皇宫那庄严恢弘的大型阵法一脉相承,内部东宫的阵法一看便出自同一批人的手笔。
只是这阵法护卫范围更小,也更易于操作,似乎……还被人稍作了改动。
季厌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兀自出着神。
端坐主位的周长赢眸光轻动,他拨开被递至身前的酒杯,起身往下走去。
喧闹的声音忽而一停,十几道目光不约而同跟随着周长赢的步伐,最终落在了季厌身上。
“要出去走走吗?”
季厌看着周长赢向她伸出的手,摇了摇头,“这里就很好。”
被拒绝的周长赢没有恼,轻轻一笑,“这里的生活与仙山不同,你恐是住不惯。”
他收回空落落的手,又道,“我书房旁的雅阁中有不少藏书秘史,不知阿厌姑娘可愿随我一观。”
这东宫的阵法有异,恐怕不宜修炼,而她在东宫还需住上几日,有些书拿来解闷也是不错。
季厌想到这里,点了点头。
周长赢再次向她伸出手,她垂眸看向那只修长的手,思考须臾,将手放了上去。
只是刚借力站起身,她便再次松开了。
周长赢的身体,似乎很奇怪。
寻常之人未经修炼,气息浑浊,但自成气候。而修炼之人则是修为越高,灵力越精纯,若不刻意收敛,便自内而外散发着淡淡的清气。
周长赢却像是一眼无波的古井,他浑身气息收敛,却好似不自觉地在吸纳着她的灵力。
短短半月,周长赢经历了什么?还是说,是因为这阵法?
东宫灯火通明,遍布奇植。
走至书房的间隙,便路过了一道花廊,许多被照料的极好的花草一盆盆地摆在其中。
在这个季节,它们竟犹能盛开。
雅阁熏着香,烧着地龙。厚重的帘子隔绝了门外的冷空气,令人一进门便能生出几分暖意。
阁中设了一副对弈的桌椅,并一处矮塌,几方小凳。
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书架,一眼望去皆是些古籍名书,旁边则挂了几幅工笔画。
往下望去,几支红梅插在一只素色长颈瓶中,与那雕窗古画相映成趣。
周长赢随手从塌边的矮架上拿出几本书,递给季厌。
季厌眼神从上面轻轻扫过,见似乎是些奇闻轶事的记录,便接了过来随手翻了起来。
周长赢眉眼中带了些许笑意,道,“我已吩咐下去,往后你可自由出入此处,在此取阅观看。”
雅阁临近东宫书房,周围鲜少吵闹,很是安静。
季厌令人莫燃地龙,又敞开窗,连着在房间里看了几日的书。
周长赢收集来的书很是有趣,从屿国几百年间各地的民间轶闻,到各地的风俗胜景、个人游记传记,再到前朝的野史,甚至还有许多不知哪朝哪代的作者名姓也佚失的话本子。
收录之繁杂,不胜枚举。
随手挑上两本,便足以看上半天。
只是奇的是,近日周长赢却好像消失了一般。
……周长赢不在,又该如何寻得契机离开东宫的范围,进入后宫呢?
豆梨送来一壶热茶,并一盘点心。
见季厌撑着下巴正望着窗外的景色,忽然歪头,有些好奇地问道,“姑娘经常把玩着这镯子,这镯子是不是对姑娘很重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