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殿内沐子岚正和太后说话,说的是余初音如何教他养猫,如何治好马瘟的事,正说得兴头上,忽见锦玉跌跌撞撞跑进殿内。见平日得体的大宫女失了仪态,太后面露不悦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把你惊成这般?”
锦玉跪倒在地,颤声禀道:“太后娘娘,刚才沐小爷带来的女子将雪狸杀…杀了。”
“什么?”太后惊得从罗汉床上猛站起来,因起身太快身子还摇晃了一下,引得边上伺候得宫女忙伸手来扶,她焦急说道:“快带哀家去瞧瞧!”
一众宫女拥着太后往西侧殿而去,一旁呆愣的沐子岚反应过来匆忙疾步跟上,他心里七上八下,突然开始后悔将余初音举荐给太后。
西侧殿内室,余初音已经做完手术,虽然手术器材不太趁手,但这种导尿疏通手术她做过很多次,所以仍是顺利地将猫膀胱内的积尿通过细芦苇管全排了出来。
她正给猫上金创药时,见一群人闯进屋,不自觉犯起职业病道:“手术已做完了,但猫还要过一会儿才能醒,不如你们去外面等吧!”
锦玉推开余初音,抱起软绵绵的猫捧到太后面前让太后查看。太后见自己的爱猫一动不动,红肿的下腹处还插着一小截细芦苇杆,脸上的表情顿时从震惊转为震怒,她下令道:“来人,将此人押去地牢。”
余初音知道太后这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太后,您这猫没事,它最多半个时辰后就醒了。”
太后哪会相信余初音的辩解,很快便有几个粗壮的嬷嬷领命进来拖拽余初音,余初音在被拖出门前喊道:“这猫下腹处的细管千万不能马上拔掉,若是醒了,一定要多喂水。”
一旁的沐子岚回过神来,为余初音央求道:“太后娘娘,您姑且先信余娘子,雪狸兴许真没死。”
太后沉着脸道:“雪狸是没死,可是离死不远了,要不是她,雪狸兴许还能活,可如今雪狸一动不动腹部还有伤,这等居心叵测之人你还为她求情?还有你的账哀家回头再和你算!”
“太后娘娘~”沐子岚求道:“您再等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好不好?”
“哀家乏了,你先退下吧!”甩下这句话,太后甩袖带着众宫女离开。
寿宁宫离地牢有段路,沐子岚追上被带走的余初音,内疚跟在她身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听余初音道:“你不用管我,你快回去看着猫,那猫没事,一会儿就该醒了。”
“余娘子今日实在是抱歉。”沐子岚道歉道:“我不知道会害你被太后打入地牢。”
“不,今日若不是你带我入宫,那猫大概率活不过今晚,所以你不用内疚,你做的没错。”
沐子岚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已走到地牢入口处,只见余初音入地牢前回头一笑,说道:“放心吧,没事的,我肯定能出来。”
余初音被关入地牢,这宫里的地牢比金吾卫衙署里的宽敞许多,却同样阴森逼仄。余初音蹲在牢房的干草堆中回想今日的事,今日怕不是冲撞到哪路神仙了,被人来来去去推搡着,最后竟被扔进地牢里。
地牢外,沐子岚心里郁闷低头缓步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皇宫东侧的昭阳门,迎面撞见正往宫里来的项辰川。
项辰川见沐子岚神色黯然,只身一人,眉间浮起一丝疑惑,问道:“子岚,余初音呢?她没和你在一起?”
沐子岚抬起头,见对面的人是项辰川,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辰川,余娘子被太后关进地牢。”
项辰川心中大惊,问道:“出了什么事?”
沐子岚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低声道:“我真的没想到,余娘子没能治好雪狸反被太后牵怒……”
他话未落音,项辰川的拳头已重重落在他的鼻梁上,温热鼻血顿时涌出,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沐子岚捂着鼻子,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项辰川道:“你…你居然打我?”
项辰川满脸怒容道:“你明知道太后对雪狸视若珍宝,你还让她以身犯险。”
“我以为余娘子她可以治好太后的雪狸,所以我……”
“你以为?你多大的人了?你没脑子吗?不会想想利害关系吗?现在你害她要为一只猫搭上性命!”
沐子岚被项辰川说成没脑子,顿时也怒了,他道:“我是没脑子,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好!你今日为了一个外人揍十几年的兄弟是吧?好!咱俩绝交。”
沐子岚气呼呼走出昭阳门,今日的事是他错了,可不代表他可以被项辰川当众殴打,昭阳门外这么多守门侍卫都一本正经看着呢,他堂堂太师嫡孙难道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