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近二十年的书,不就是为了学有所用。赵家村西边的镇子叫天马镇,距离赵家村二十多里地,走路半个时辰。
牧云跳上车辕,甩了甩牵牛的绳。
牛车动起来,桂儿走在车旁,他们要去放牛,顺便去镇上。
家里有了奶娘,程媺给牧云几颗人参去换银子,要他买些肉食回来;家里取用水不方便,每回都要去村中的水井提水,程媺想在家里凿井,让牧云与桂儿再去镇上找找取水人。后院在修建房子,程媺还想在天井中铺设砖石以防泥泞,顺便也要问问采石人的所在。
镇上的市集很热闹,熙熙攘攘,有很多事情做,牧云建议和桂儿分开行动,半个时辰后集合,桂儿没有异议。
牧云先去卖参。镇上的医馆卖不出价钱,倒是有个当铺收,他当了一颗,剩下的卖给一家酒楼,那家酒楼有道名菜参鸡汤,需要用参,让他下次再采到山参直接来卖。
天马镇这里收参不像药铺分几等,按等级给价,当铺和酒楼都是自己看品相喊价,几颗参共卖了二十五两。
真要论起来,还是去药铺卖得钱多,但程媺手上参多,她怕牧云比较价格捂着不卖,临行前特地叮嘱,现在是用钱的时候,等几天还要与镖局押粮的结账,给钱就卖。
桂儿在市集上打听了一圈,知道了取井人的所在,因在镇外的一个村,她只能等见到牧云了与他一道去。
集市上有卖老母鸡的,一只鸡120文,桂儿与他讲了半天价,牧云找到她时,她还与人磨价。
卖鸡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农,满脸沟壑,身子佝偻,“小姑娘,最低最低120文,这几只老母鸡买回去不着急吃还能下蛋。”
桂儿与人磨了这么久,那只麻灰的老母鸡咯咯地站起身,真的下了一颗蛋出来。
老农眼疾手快地把蛋抓到手中,“小姑娘你要爽快点赶紧买走,这枚鸡蛋就是你的了。要不是家中急用钱,这几只鸡老汉我也舍不得卖掉。”
桂儿瞪着十分惋惜的眼,死死盯着老农手中的那枚鸡蛋,仿佛盯久了能用意念把它拿走一般。
“老母鸡怎么卖?”
牧云的声音把桂儿的神魂拉回来,桂儿气鼓鼓地喊他,“牧云,他一文钱都不肯便宜。”
老农本以为有希望卖掉,没想到他们是一伙,刚舒展开的脸又皱起来。
牧云:“三只老母鸡都买了。”
老农的脸绽成一朵花,“一共三百六十文。”
牧云掏出钱,桂儿拦住,她对老农说,“我们想买的时候,那个鸡蛋还在母鸡的肚子里,你要给我们。”
牧云无所谓,手推出去一点,被桂儿又大力地按回来。
老农扫过他们眼中的官司和手上的推拉,比较一个鸡蛋和360文,终于下定决心,“给你啦。”
买完鸡,又买了两只猪蹄,半只羊。
一个货郎挑着货走过,牧云被拨浪鼓吸引住了,赶上去买了两个。
他们穿过集市,往镇北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忽然牧云把牛车停下,桂儿问,“怎地不走了?”
牧云比了个嘘的手势,翻过车辕,从另一边往后方,三步并两步逮住一人。
“你是什么人,为啥跟了俺们一路!”
被他抓住的是个四十岁的男人,圆头钝脸,肤色不深,双手十指短粗,有伤有茧,衣服上全是补丁,脚上穿着一双草鞋,他肝胆儿一颤,捉住牧云的手,“我,我就是看看她……”
“看谁,看啥?”桂儿摆好招式追过来,眼前忽然一亮,“大爹!”
“真是桂儿啊?”
桂儿对牧云说,“这是我大爹,赵大田。”
牧云有些尴尬地松手,“对不住。”
“没事没事,”赵大田有些局促无措,憨笑着道,“我就是看到像桂儿,怕是眼花了。”
“大爹,是我,真是我,我和娘前几日回来了。”
“哦哦,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大爹你在哪儿做事,几时家去?”
“这几日就回去。这位是——侄女婿吧?”
牧云一噎,“不是。”
桂儿说,“还不是咧。”
“哦哦。”赵大田想,那就是迟早得是。
“大爹,我们找采石人,你知道去哪儿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