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曾想过,未来会和某一个谁肌肤相亲?
和一个年轻美貌,无依无靠的女子。
沈浪知道,这对许多男人而言,都是一个旖旎的美梦,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时,他却又紧张又害怕。
没觉得是什么美差。
白飞飞不允许别人处理伤口,只许他一个人帮忙。
或许是因为他也向她袒露了伤口。
房间中门窗紧闭,空气中中药的苦涩同血液半凝的腥味缠绕在一起,闷得可怕。
两个人都感觉有点上不来气。
“你,你不用担心”,沈浪拿起剪刀顺着鞭痕剪开衣服,嘴上却在没话找话得兀自嘟囔,好似说着什么就能分散掉眼睛和手的注意力,“许尘说,就把伤口边的衣服剪开就行,别,别的不用管。”
她也想没话找话,可很快脑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字了。
疼——
布料扯开,本已凝固住的地方便绽出新的血来。
剪刀一点点劈开外壳,很快露出了里面斑驳狰狞的本貌。
和美丽没什么关系,崎岖不平,疤疤癞癞的。
他忽然联想起刀尖上溪儿脖颈处的断口。
这些年他总要怨恨柴玉关,杀人便杀人了,为什么非要将人头插在刀上呢?这一幕太深入骨髓了,十几年了,他都没能忘掉。
“很丑吧?”白飞飞听出他呼吸的错乱,自嘲地问,“你不用安慰骗我,娘每次摘掉面具的时候,我就是觉得她丑的。”
他的回忆被她拉了回来,摇了摇头道,“刚刚我只是想起我妹妹了。”
“你妹妹……不好看吗?”她有些疑惑,为何自己丑陋的背部会让他想起妹妹。
“她死的时候才六岁,有什么好不好看的……活着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但死的那一幕确实很丑,丑到让他常常做噩梦。
他摇了摇头,打算继续剪下去,却又听得她开口,于是手一顿又停了下来。
“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个疑惑,却不敢问别人,今天终于有个机会,能问问你。”
“你说吧。”他静静等待。
“你说我娘是不是因为自己脸上被烧了,所以才想要把我也变得和她一样?”
他低下头,从衣衫的缝隙中向内窥去,从疤痕的状态不难看出,这片背上有鞭伤,有刀伤,有烫伤,也有烧伤……
“我也不清楚,坏人总是把伤害别人当成乐趣。”
“娘是坏人吗?”她似并不很认同,急得要撑起身扭头看他,却又因扯到了伤口,疼得跌了回去。
他不知如何回答这种两难问题,于是便沉默了。
她抽了会儿气后,兀自摇了摇头,“我娘不是坏人,我们幽灵宫也救了许多苦命女子。”
“是嘛?”他皱起眉,并不算认同,“可是江湖上不是这样说的。”
“啊?江湖上……幽灵宫不是正派吗?”她有些惊异,因多年一直被锁在宫中,并不知江湖上的评价,“江湖上怎么说我们的?”
“……和快活城差不多,就是势力小很多。”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放下剪刀道,“该剪的地方都已经剪过了,现在我要把粘到肉上的布扯掉,你忍着点。”
他不等她反应便动手拽掉了一根,她疼得身体瞬间绷直了。
他指尖抖了抖,终还是不忍,暂停了下来。
可她刚缓过一些,马上便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回答什么?”
“你觉得我娘是不是故意将我折磨丑的?”
他低头叹了口气,“你这么在意这个问题,可我确实是不清楚,我不想乱回答。”
可她仍在自顾自说,“你觉得,我娘是不是恨我呢?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她不喜欢我的脸,她总是说我很美,可又总是带着一种厌恶,我就老是觉得自己长的挺恶心的……”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手指上留下些微湿漉漉的水气。
他抬手从后面揉了揉她的头,“哪里恶心了,你没看到刚刚许尘一直在用你调侃我吗?他只有遇到喜欢的人才会这样的。”
他一提到许尘,她便马上闻到了脚臭,脸瞬间就黑了。
他见她不再说话,又开始扯布。
于是她也疼得顾不上说话了。
长痛不如短痛,他知道这些布条终要都扯出来,便也没再顾及她在榻上的挣扎,快刀斩乱麻,就当是在田间除草般,见一根薅一根,不多时便薅地干干净净了。
“让你倔,现在知道疼了?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他摇摇头,用棉布粘干多余的血迹,拿起一旁的金创药涂了起来。
这回,她倒是没什么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