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一并而来的,是骤然爆发开的疼痛——理论上来说,叶迟归如今的存在状态仅仅只是灵魂,本不应该感知到什么疼痛才对;但是,就像是滚烫的岩浆将他烧灼,又像是无数的钢针全部都被扎刺进来与他的灵魂糅合在一起,带来的是从未经历过的、根本无法具体用言语去量化描述的疼痛。
尽管叶迟归已经极力的想要克制,这种毫无征兆的、突如其来的疼痛仍旧是超出了能够忍耐的极限,因此在猝不及防之下从齿缝当中溢出了一声疼痛驱使之下的低低的抽气声。
阿波罗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上,因此即便叶迟归已经很注意的压低了,但是这短促的呻吟仍旧是被他给捕捉到了。
【阿尔?!】
他忙慌乱的查看叶迟归的情况,却又看不出什么明面上的东西来,只能够通过双方灵魂上的那一点牵系,察觉到青年似乎处于一种极致的痛苦当中。
铭刻在叶迟归的灵魂当中的那一个金色的神纹明明灭灭,以极高的频率不断的闪动着光芒,像极了阿波罗内心不平静的心绪,几乎都能够幻视有人正在左右的不断来回踱步,仿佛这样就能够稍微的发泄一二的情绪一样。
叶迟归轻轻的吸着气,用这样的方式调整和缓解自己身上的痛苦。
那些方才出现的、有如霜月一样带着些微凉的力量无需意念的驱动,以及自己在他的身体里开始运转游走,经过的地方,这种无端被施加的痛苦居然有所平缓,至少不再是抽疼到叶迟归连自己的思维都没有办法集中。
只是这样的缓解显然只是一时的、并不永久。当那孱薄有如丝缕的力量消失之后,疼痛便会再度席卷而来,甚至就像是为了对他达成惩罚一般,会比先前还要来的更为剧烈。
但是在这种疼痛当中,叶迟归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个带了些嘲讽意味的笑来。
“你不希望我得到那份力量。”青年说,“所以现在才意图像是这样,用疼痛来将我驯化。”
在加入收容所的这段时间里面,除了尽力寻找任何和叶远临的情况相关的蛛丝马迹,叶迟归也不是全都在摸鱼的。
收容所内部的基础资料不设限,无论是什么等级的成员都可以调阅观看,所以叶迟归也是恶补了一番关于污染物、污染者的知识。
他身上的情况是不正常的。了解的越多,叶迟归便越是能够笃定这一点。
人类成为污染者的方式有两种。
其一,是污染者之间相互结合,子代就会有概率遗传到污染,也即为天生就是污染者。
其二,则是在接触到足够强大的污染物,被他们身上所外泄的污染所影响,以之作为自己的污染源,成为污染者。
这种情况下诞生的污染者,一般所呈现出来的能力,都会和作为污染源的那一个污染物密切相关。
而有资格成为污染源的,至少也得是A级以上的污染物才可以。
可是在叶迟归的身上,这一条定律似乎失去了限制:无论是S级的阿波罗,还是A级的恩奇都,他与他们亲密相接,日日共处,却是一丝一毫的要被污染的迹象都没有。
这不管怎么看,都不那么的科学。
所以究竟,是他真的体质特殊、不会被任何的污染所影响和侵害,还是说……
其实早已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成为了污染者,只是这份力量和污染一直都被某种存在所抑制,所以才会久久的未曾察觉呢。
那一抹流动的、清凉的力量,分明是第一次接触,但是叶迟归的身体却如此顺畅的接纳并使用……因为那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他的力量,只是一直以来都沉匿在身体的最深处,直到如今,被阿波罗庞大的力量所冲刷而撬开了一个角,从这个角洞里,那些被贪取走的力量流淌了出来。
当被叶迟归点破了这一点的时候,有从未听过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尖锐的嘶吼,其中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恶意与怨怼。
但叶迟归并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既然对方畏惧于他得到自己的力量,那么——叶迟归就偏要这样去做。
顶着那种仿佛用万千柄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将灵魂都刀解割裂的疼痛,叶迟归像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强硬残暴的君主,硬生生的、一点一点的,将力量从另一边“拽”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胜利的天平终究开始朝着叶迟归的方向倾斜,那与叶迟归争夺力量的另一方发出无能狂怒的尖叫,但是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认输。
【唯有你、只有你……必将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世界都开始跟着一起嗡鸣,炸响,天空出现裂纹,像是被敲碎的蛋壳,而从那蛋壳的后面,有其他的什么正缓缓的滴落,将要流淌进入。
【……阿尔忒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