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里话外,都是简行舟会压她一头的意思。
简柔虽然认同她的话,仍安慰,“你画的肯定也不错啦。”
回去的路上,白栀去选了高跟鞋,试鞋子试到脚后跟疼,一直到天黑才重新躺进车里。
白应祈懒得陪她一起,是林殊跟她去的。
一进来,她就看到这男人正在啃她吃剩下的黄油饼干。
麦香味的两块饼干中间夹的是两厘米厚的淡黄色奶油黄油,香甜可口,但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东西吃两口就腻。
白栀爱吃是因为她上辈子吃了太多苦,她嗜甜如命。
“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嘛?”她奇怪的问。
“婉拒别人的理由罢了。”白应祈目不斜视,啃完一块,盒子里还有三块,“出门在外,少吃别人送的东西,但凡是入口的,都要小心。”
后半句似乎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别人。
白栀干巴巴的哦,蜷缩进座位里,朝他的肩膀靠去。
“累了?”
“恩……”
“周末过的好快…”今天是周日的傍晚,她望着窗外的落日,“明天又要上学。”
“周末没有正事要做吗,一连两天都跟哥哥腻在一起。”
白应祈的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寻常的打趣罢了。
白栀脑子闪过景洛衍的脸,她已经提前跟他说过周末要陪家人,因此这会儿只是蹭蹭他的肩膀,困倦的想睡觉,语气飘忽,“没有啊,和哥哥待在一起也是正事呢。”
话不知说完了没有,她的意识逐渐飘散,归于梦乡。
隐约中,她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滑落,身侧的男人调整了姿势,将她轻轻的搂进怀中。
鼻腔中若有似无的弥漫他的气息,淡淡的、浅浅的,却不容忽视,像是冷松香,仔细闻又没有了。
她恍惚的循着这股隐秘的气息靠近,直至面颊贴上了一处泛着凉意的肌肤,稍稍蹭了两下,彻底陷入梦里。
林殊开着车,从车镜向后看。
白应祈平时穿的严实,不会裸露皮肤,或许是因为今天炎热,又加上在车上休息,他没穿外套,漆黑的衬衣领口被解开,露出白到有几分阴冷的皮肤。
白栀昏昏睡去,无意识的蹭在他的颈窝处,梦里仍不安心,眉头微微蹙着,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在寻找什么。
那一贯高冷的上司垂着眼睛,将自己手指递给了她。
她握住便不再动。
他的另一只手俨然护着她的身体,轻托于她的后腰。
这么做完,他抬起头,隔着车镜对上了林殊的眼睛。
林殊暗自心惊,飞快移开目光专心开车。
他的心却砰砰砰的极速跳动着。
他真的只是拿白栀当妹妹吗?
说起来,上司似乎从未说过他对白栀到底是什么想法,平日里不苟言笑,令人看不穿想法。
不,他倒是也说过。
他说,等白栀年满十九岁,就将她的户口正式挪到白家。
为什么要等一年?
白家的事情是白应祈说了算,这一年的目的是……?
林殊自认为了解白应祈,可这一刻他有点不敢确认。
昨天办公室里,他跟白栀共同吃一份滑菇拌饭,林殊当时看到他喂白栀吃没有多想,毕竟白应祈没有洁癖,两人是兄妹,肯定不会互相嫌弃口水。
可现在想来,两个人也只做了三个月的兄妹。
事后他让林殊把白栀送来的饭盒留在办公室,连同她用过的勺子也不许丢,他的理由正当,一点多余的想法都不会让别人生出。
可这些全串联起来,就不一样了。
林殊背后生出一层冷汗。
为政者,最不在意的就是时间,最有的是耐心和等待,最擅长的是伪装和演戏,毕竟平日里需要佩戴虚伪的面具,要与人虚与委蛇。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白栀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林殊时时刻刻陪在白应祈身边,他怎么从来没察觉,死脑子,快想啊!
想来想去,林殊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下一刻,想起来了什么,他倏然绷直后背。
谁说白应祈一开始对白栀有的就是兄妹情?
他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说给他一个妹妹就真的能将别人当做亲妹妹?白应祈可是冷心冷情的成年男人。
第一次见到白栀那天,白应祈便隔着半个宴会大厅遥望了她很久。
后来林殊听从他的命令去疏散想套近乎的客人,再次回到他身边,他在二楼走廊边不知道又看了白栀多久,侧过头来的话是:带她上来。
杀伐果决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林殊想明白之后,握紧了方向盘,车里气氛静谧,他没敢再继续从车镜里看身后的那对兄妹。
但是白栀小姐似乎已经交了男朋友。
上司居然也不为所动吗?或者说,他在等什么?观察什么?
这一套操作他太熟悉了。
他在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更在观察白栀对景洛衍的真实态度。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