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晓君入淮峰本就是为着查明真相而来,凭借一手机关术法被慕淮封为圣女。她潜伏在慕昊身边多年,从其一次醉酒之中无意听得了当年的真相。这些年她借圣女的身份明察暗访,终是难以寻到魂安里的入口,慕淮父子更是对此事三缄其口,而她不过是青玉修为,若想复仇难如登天。逼不得已,她答应下嫁给慕昊先骗出魂安里的位置,再伺机而动。
许是老天爷在帮她,就在她做好最坏的打算之时,萧子岚的出现又带来了一丝转机。
以慕淮的为人,若他抓到疑似慕远歌之人,断然不会上报云顶,定会先行审问一番,但他又十分忌惮慕远歌,最两全其美的法子便是将疑似之人先关进魂安里,这座早就为慕远歌量身打造的囚牢。这样即便事发,云顶追究起来,他所做之事也没有半分错漏。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慕淮终究是野心太盛,着了道。
萧子岚现在可没有闲心去纠结自己是不是慕远歌,他方才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圆盘之上恐怕已经是开战了。即便他与这位凤姑娘是萍水相逢,人家这么几次三番的救他,这个人情也不能不还。
思及此,萧子岚上前了一步,晓君见状便随之退后一步,她开口道:“你可以恨我,可是你们慕家家门内斗,偏要扯旁人的性命来做垫脚石,如今我将你拖入此局,你也怨不得我。你若还有要辩解的就一并说出来吧。”
萧子岚挑眉,“好话坏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我无话可说。”
晓君:“那凤倾澄呢?她若死在慕淮手中你也无话可说?”
萧子岚:“凤姑娘是你引来复仇的,若她真受制于魂安里的机关而死在慕淮手中,该着急的人究竟是谁呢?”
晓君:“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子岚:“借你一句话,姑娘这么聪明,此刻应该也想通了吧?你,我,躺着的卓大坑,还有凤姑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晓君:“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诓我助你,我帮了凤倾澄,待你们得势时又怎会放过我?”
轰——
立井的上方陡然传来一声巨响,许是隔着那圆盘的缘故,又许是离得有些遥远,这声音虽听着骇人,可立井之内却没有半分抖动的迹象。
晓君仰头看向上空,她的耳朵微微抽动着,捕捉着机关运作的痕迹,她复而又将手贴在岩壁上,顿了片刻,瞳孔一缩,“不好!是反制法阵。”
棠西御生前最念念不忘之处,亦是他棠氏一门最引以为傲之处。此阵依势而建,源力取之于百里山河,一旦被外力触发,定以百倍之力偿还。
萧子岚扶起躺着的卓雅芠,道:“先上去!”
晓君这次再无多言,她驾玉而起,带着萧子岚二人扶摇直上,头顶的圆盘似乎是感受到了气流的涌动,这次不需要人来触碰便开始疯狂的自旋,打开了通路。
再回到圆盘之上时,一切早已变了一番景象,脚下的通路并没有因为他们出来而闭合,晓君不敢撤去青玉,只能用灵力一直维持着不落下去。
萧子岚抬眼环望,周遭的八处暗门此刻已全然消散,可环绕圆盘的光墙还在,而方才慕淮进来的机关门,也落下了一块千斤闭门石。原本湿滑的岩壁之上破出大大小小数千个孔洞,冰水倒灌而入,将沟壑内滚烫的热浆迅速固化沉淀,水流的速度逐渐加快马上就要淹没到圆盘的位置。
而头顶上,一个巨大的法阵在缓缓旋转,先前镌刻在圆盘上的古老咒语一条一条的飞升而起,铺满了法阵。阵法中央,一块黄色的玉虽然被震成了齑粉,但仍被一股气旋兜在阵中,如扬沙一般,不沉不落。
法阵之下,一抹紫衣身影悬空而立,她的左臂尚有三道血痕,右手的永夜如同浴血。
瞧清人影,萧子岚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凤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
凤倾澄回眸,山泉般的眸子清澈而平静,“我没事。”
晓君:“慕淮呢?”
凤倾澄:“杀了。”
晓君顺着凤倾澄的目光看向脚下的水泊,慕淮的尸|身就沉在里面,她无声的一笑,“呵,我又何必多此一问,反制法阵一旦启动,在场的所有人谁也走不了。”
凤倾澄闻言蹙眉,她将永夜射向头顶的法阵,那法阵似是受到了挑衅一般,狠狠的将永夜原路弹回,凤倾澄一把抓住刀柄,刀身不停的震动,与她的手掌发出嘶摩之声。
皮开肉绽染红了刀柄,凤倾澄却没有动摇,将永夜裹挟着灵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射出。
整座山体被震的嗡嗡作响,水势趁机没过了圆盘。
晓君:“没有用的,反制法阵是困住慕远歌的最后一道法门,为的就是让他永生永世再不见天日,启动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萧子岚:“事无绝对,魂安里要锁死的是山门圆盘内的一切,可凤姑娘尚未入内,自然能有别的出路。”不论他是不是慕远歌,此刻他都发自内心的不想连累凤倾澄。
萧子岚对着凤倾澄拱手道:“凤姑娘,你可试着破一破那块闭门石,以你的修为……”
话音未落,凤倾澄利落的将永夜收回腰侧,倾身而下,步入光墙之内与萧子岚对面而立。
凤倾澄:“我不会走。”
萧子岚:“你不该进来!”
凤倾澄不予回答,她将视线转到脚下翻滚的圆盘之上,开口道:“你方才说,山门圆盘。”
凤倾澄拔出永夜,穿过水层直射入可以启动翻转的暗槽之内,圆盘受阻卡住,露出了背面,布满青苔的石面上有一长一短两根石针,圆周上共有二十四个槽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