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其实在温檠野心里还暗恋着自己,还觉得他俩之间可能复合?
这种想法只在脑子里荡漾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路鸢汶也并非什么感情木讷之人。可让他真的堂而皇之的去问温檠野,拿这种猜想问他‘是不是咱俩之间还能有点什么,所以连助理什么的托词也不需要,我只要向你请求,就能如愿?’这种问题,还是有点超出极限。
路鸢汶舔了舔嘴唇,又讪笑几声,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起码在温檠野移走视线之前,路鸢汶的心里仍抱着侥幸。尽管外界风雨中谣传温檠野其实一点也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实际上难搞得很,心眼极多。但路鸢汶不怎么觉得,谈恋爱两年温檠野对自己能退的地方统统让步了。即使后来他俩分手,路鸢汶也不能在这点上指摘温檠野什么。
可这次对峙里,路鸢汶才惊感压力。下棋时对面比自己的心态更稳这可是大忌,路鸢汶说不了两句已经在心里窜逃,不安弥漫起来。而温檠野表面仍看不出什么,脸上不显山也不露水,好像随时都能走人。游戏到此为止。
“你……”路鸢汶沉默了大概几分钟,终于在温檠野准备起身之际,开口道,“你还喜欢我?这……”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对吧?”温檠野立刻追问,眼睛眯起来。
“不管奇不奇怪,现在都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路鸢汶回过神,无奈的说,“你指望我现在向你扑上去说太棒了,我也是这么想得吗?”
温檠野笑起来,又摇了摇头。
“行了吧。今天所有人给我的惊喜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经受任何的刺激了。”路鸢汶也盯了他一会,但发现温檠野似乎也没准备做什么,就只是为了要说一说过去的遗憾,心又缓缓放下。
他现在的心态莫过于即使第二天世界末日,那也很好,起码不是现在,还能再当一天的鸵鸟。
路鸢汶拿着氧气罐呼气,不明显的高原放在他身上,就是多数时间下都不会让人觉得太痛苦,但就是给人一种身后永远被人追逐的感觉,不是嬉笑逗乐,完全是亡命而逃。生理状况时不时提醒路鸢汶一句:你已脱离唐州,暂时不必再因为工作人际关系而苦恼。
但他的脑子却还流连忘返,唐州的一切始终沉甸甸的压在路鸢汶心头。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勉强不让自己回唐州,就一定能玩得开心吗?
路鸢汶两手放在胸前,望向温檠野,忽然有点好奇:“你在想什么呢?”
“现在是聊天时间吗?”温檠野在椅子上翘起腿,路鸢汶问一句就抬抬眼皮懒洋洋的答上一句。
“可以是啊。”路鸢汶说,“你一会要回酒店吗?第二天几点出发?”
“你想做什么?”温檠野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和你说话居然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路鸢汶抚着胸口无奈的道,“而且不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那不是警觉吗?太长时间没见到一个人,有提防也是正常现象吧。”
“我打算躺到十一点。然后出门再吃一顿。你能把车借给我吗?”路鸢汶看了眼时间,问。
温檠野看向他。路鸢汶拿着自己的手机放在胸口,见状摆了摆手,朝他吆喝道:“我自己开车去**山。我要看第二天的太阳。”
但凡换了第三个人在,恐怕都会骂路鸢汶病得实在不清,哪有人高原犯了还要往高处走。还和目前早已亲不成熟不就的温檠野借车。按理温檠野就该大骂一句疯子,然后连这个要在医院看护他的好人也不做,转身就走的。
但事实上,从路鸢汶说完没到二十分钟,他已经光速回了酒店拿厚衣服和毛毯,没一会就和温檠野回合。青海湖虽然是热门景点,但十一点后街上的人也不多了,路鸢汶一手提着氧气罐,一边往自己的身上招呼毛毯,等温檠野把车开进加油站时,竟然有种平白无故多偷了一小时的快感。
“你已经二十八岁了。”加完油后温檠野从车外抓了窗户一把,和车里的路鸢汶四目相对,忽然驴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句话。
路鸢汶和他交流奇迹般毫无阻障,点头提起手里的氧气罐:“我能负责。我真的没事。”
夜里行车不算是件美差,尤其在人烟罕至的地段,狭长的一条公路上只有自己的一辆车在向前走,周围好像是风声,也偶尔传来几声动物的嚎叫。他俩开车也不开空调,在七月的青海夜里只需降下车窗,来自四面八方的风就会层层包裹上来。有时候,风声甚至可以淹没车轮行驶的声音,完全充斥在耳膜。
路鸢汶径直把手伸出窗外,在没人的高速公路上体验了一把没素质的感觉。
“如果你要问我去那之后,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我可什么都说不出来。”路鸢汶说。
“我都出发了。不至于到了那之后再问一遍你究竟为什么出发。”
温檠野的头发也被风吹得飘起来。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稍稍垂下眼睛,朝导航上望了一眼。目的地离他们没想象中那么遥远,更没有什么千里奔逃冲向自由的实感,充其量算一次长距离通勤。而路鸢汶却兴奋异常,只差没就地鬼叫两声,眼睛一直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