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四周安静下来。
古丽戳了戳应溪的胳膊,纳闷询问:“你们……”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不是。”应溪收回眼神,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极力控制自己发颤的身体。
咬着牙,她否认,好像对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认识。”
这话传到孙最耳朵里,冷嗤一声,轻而易举撕破她的伪装。
单手插着兜,定定在势必要撇清关系的姑娘面前站立,语调闲闲又带着不置可否的坚定:
“怎么不认识呢,我们是同届校友,你哥哥的朋友,还有——”
说到这儿,他故作停顿,看向低头当鹌鹑的姑娘时被气笑,话锋随之转变:
“朋友。”
周围人窃窃私语,难听的好听的话传到应溪的耳里,让她想起那年秋天自己也是这样处在舆论漩涡。
罪魁祸首还是同一个人。
没兴趣陪他玩认不认识的游戏,应溪找了个借口和古丽请假,一个人离开。
望着从未出现过慌不择路的姑娘,古丽对孙最抱歉一笑:
“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我让她登门道歉。”
“没事。”孙最这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难以接近,熟悉过后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从走远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他看向欣赏自己容颜的古丽,勾着唇热络:
“古丽姐不是说准备了美食?再不去怕是要凉了。”
饶是古丽见多识广,像这样主动给她抛媚眼的帅哥还是第一次见,当场沦为迷妹笑呵呵引路。
这顿晚饭邀请了志愿队的所有人,也有大领导的参与,除了应溪。
当时的她正在宿舍看文献,没等古丽表明来意率先拒绝:
“他是我前男友,我们不适合见面。”
关系古丽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就是没想过看起来乖巧的应溪会直接承认。
话说到此她也没有强迫人的必要,嘱咐两句宿舍有泡面饿了自己吃。
她们所在的这片地区经济落后,基础设施也不健全,这几年经过脱贫攻坚才算有了些起色。
应溪随着志愿队住在县城一二层洋楼内,房子已经翻修过几遍,但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一刮风下雨窗棂就呼扇呼扇直响。
拉上窗帘试图减少些存在感,她换下满是尘土的衣服走进浴室洗澡。
这趟澡洗的费劲,花洒的水流总是断断续续,这让应溪禁不住在心里吐槽。
等她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一打开手机古丽的消息铺天盖地传来。
[孙先生在203房间,你去给他送些热水。]
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房内没开灯,手机屏幕的蓝白灯光照在蹙起的眉头上,打字回复:
[他没腿吗?为什么要我去送。]
虽然古丽是她的上司,但她待下属一向仁慈友好,更是注重人文关怀,在明知道自己不适合见孙最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派她去,应溪也没理由委屈接下。
那边显然意识到没表述清,发来一长段解释孙最在洗澡的时候停了水,现在宿舍只有她在。
[而且你们是前任,看到点什么也还好意思。]
她又发来自己的小心思。
关上手机,应溪轻叹出气,对古丽那句“也还好意思”表示无语。
孙最有多讨厌自己,应溪心里跟明镜一样,当年两个人发生关系,也是推三到四让她洗了好几遍澡。
话是这么说,但孙最怎么说也是为工程做了贡献,她没有借口让他顶着泡沫睡觉。
宿舍里停水是常态,院子外有口压井,拿木桶打几桶再去厨房烧热就能使用。
就这样忙活了一阵,怕孙最等着急,头发也没擦干,随意披在身后染湿睡衣,又黏又凉。
拎着水桶来到203房间门口,她一边腹诽这男人是不是有病来这里吃苦,一边敲门表示来意。
房门很快被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敞开的V领浴袍,里面小麦色的胸肌饱满诱人,再往上是顶着湿润头发噙着散漫笑意打电话的男人。
孙最五官硬朗,眉骨挺立,与眼睛的距离较近,是俗称的“眉压眼”,不笑的时候整个人严肃又凌厉。
他把着门,笑盈盈和对面聊天,看见来的人是谁后单眉微挑,使个了眼神放人进来,自己拖沓着鞋子坐回沙发。
“我知道你在这边录节目。”
“想让我给你的节目投资?大小姐都发话了指定没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一定过去看你。”
宠溺又调情的声音不断从房间内传出来,走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在昼夜温差极大的沙漠里刮起冷风,应溪站在门口,又有半湿的衣物加持,整个人泛起寒冷。
眼眶鼻尖也忍不住发酸。
攥了攥手心,她认命抬起木桶往房内挪去。
这栋公寓以前是宾馆,这间房间就是其中最好的套房,一厅一卫一卧。
木桶放在瓷砖地面,手放的太早,砰地坠在地面,清澈又带有温度的水波晃晃悠悠洒在周围,连同打湿应溪的裤脚。
客厅听到动静,谈笑声丝毫没受影响,应溪站在氤氲浴室里,孙最和别人调情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有一股想把开水泼在他身上的冲动。
当年分手没骂他一句,真是应溪人生中最大的损失。
孙最与蒋书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对方在分享自己录节目发生的趣事,他嗯嗯应着,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视线放在浴室方向,仔细注意着动静。
好半天没见人出来,他扔掉手机,任凭蒋书旗像个百灵鸟叽叽喳喳吐槽节目组的饭难吃,跨着步子来到浴室。
他的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六,往门口一站挡住大半灯光。
“怎么了?”说着想要查看应溪的身体,被一把推开。
“孙先生。”应溪克制着骂人冲动,尽力礼貌的保持距离:“您要的热水已经好了。”
房内安静,客厅里得不到回应的蒋书旗一个劲扯着嗓子呼唤孙最,声音仿佛即将冲破空间限制来到现场。
听到熟悉的女声,应溪嘲讽似的扯了扯唇,古井无波的眼里划过一丝恨意,一秒后悄然不见。
“我就先走了。”
她不想继续留下成为前男友和前男友初恋的调情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