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沈晗抬起头,焦急地说,“沁之,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绘像先生,根本敌不过太傅和清远公主,况且你嫁去太傅府也挺好的,最起码不愁吃不愁穿,能富贵半生,我也是害怕你走上歧路!”
“你别急,我也没有怪你啊。”苏沁之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的视线一片模糊,原来是泪水形成的雾气。明明还没有责怪他,倒是挺着急撇清自己的关系的。
好奇怪的人,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那么奇怪呢?
苏延走到了她的跟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女儿,想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答应你了却突然反悔吗?”
沈晗急了,红着脖子叫道:“苏大人,我们说好的——”
“因为他收了我的好处。”苏延没有理会沈晗的话,嗤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父亲我对你的这段感情全然不知吧?从你与他初见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了一切,可我一直都觉得你只是玩玩而已,谁知如今婚期将近之时你还与他分不开,那就成问题了。”
“所以你就被买通了?”苏沁之没有看苏延,依旧坚持着与沈晗对话。
苏延没有在意女儿的无礼,继续诉说着他与沈晗之间的交易:“他其实还是有些骨气的,钱财确实打动不了他。可在我提出亲自帮他宣传画作,并找绘像大师来指点他后,他还是动摇了。”
苏沁之没再说话。
才华是她深爱沈晗的起因,也是沈晗背叛她的原因。钱财不能让沈晗动摇,可他怀才不遇多年,最缺的就是更多能懂他作品的人。苏沁之能看到他的才能,但只有一个苏沁之并不够,他想让全上京,乃至整个大祁都能看到自己。
终于,苏沁之对上了苏延的目光:“你为何要将一切都告诉我?只是为了炫耀吗?”
苏延连忙否认道:“我只是想亲手撕碎你的妄想,也让你别再对他抱有什么的非分之想。待你嫁到太傅府后,心中倘若还有其他男人,一旦被别人发现为父可是很难办的。”
是这样吗。
苏沁之叹了口气,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人生之若初见……
罢了,还是不要初见为好。
和想象中有些不同,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也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她没有。除了刚刚落下的那一滴眼泪,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了。
灯台上的烛火引来了几只飞蛾,其中一只对那火光似乎格外的渴望,率先冲了进去,没过多久便失去了生机,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临死前翅膀还在不甘的煽动着。
面对着这样的一片狼藉,苏沁之没有多说什么。
她眼神空洞,红唇微张:“爹,女儿今晚在醉仙楼喝了些酒,怕是有些懵了,散心时误打误撞闯进这位公子的家中,还好有爹在,才保住了女儿的名声。”
沈晗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生怕她得了失心疯,略显迟疑地发问道:“沁之?”
“女儿突然想起自己的嫁衣好像还没绣好,就先回去准备了。”苏沁之无视了沈晗的话,面无表情地说。
苏延深深地瞧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对着周遭的侍卫扬声道:“三小姐说的话,你们可听见了?她吃昏了酒才到此处的,你们可在外头瞎说,污了小姐的名声。”
“是!”一旁的侍卫整齐地回答道。
苏延满意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苏沁之,似乎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他挥了挥手,继续吩咐起侍卫:“走吧,送小姐回府。”
在听完洛芸说得一切后,江游川并没有吱声。
洛芸气愤地挥了挥拳头,义愤填膺地拍着桌子说:“苏老爷子也是恶心透了,哪有这样规训自己的女儿的?他根本就没把沁之她们当人看!”
江游川的脑中本来还在思索着些什么,突然被她的唾骂拉回了现实。
他踌躇了片刻,在脑中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让自己的目的没有太直白。
洛芸毕竟也是苏淮之的好友,如果让她听出自己是在怀疑苏淮之做了不好的事,怕是会打草惊蛇。
可他向来不擅长应对这些,先前查案时都是直来直去,经常引起一些旁人的不满。他努力在脑中回想着曾若初和旁人套话的模样,先是学着她的语气附和着洛芸把苏延骂了一通,后来才把话题引上了正题。
“那……你觉得苏淮之会不会为了苏沁之做些报复沈晗的事?”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惹到洛芸。
可谁知洛芸并没有对这个话题表示抵触,相反的,她的脸上写满了意外。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沈晗和苏淮之后面也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所以我怀疑……”
“哦,那肯定只是沈晗单方面犯病,淮之她不会因为这个事对他出手的。”
“洛姑娘为何如此确信?”
“这件事发生之后,淮之就渐渐疏离沁之了,甚至连沁之出嫁的那天都没出现。”说到这里,洛芸不由得咂了咂舌,“她在听说沁之策划私奔的事后就总是说沁之蠢,我还是挺了解淮之的,她的那个嫌弃真的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