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若初下了马车,五味杂陈地望着眼前的牢狱。
哪怕她活了两辈子,也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或许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里比别处要阴冷些。
很明显车夫也抱着和她相同的想法,所以待江游川跟着下车后,车夫便迅速地驾着车离开了。
方才在路上江游川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与曾若初一一交代了。
贺施儿早早的就留下了陈罪书一封,将大多数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并表示苏淮之只是被她利用的无辜者,理应减轻刑罚。
她交代的事情和大理寺所搜集到的证据一一吻合,所以大理寺决定,将贺施儿关押两年。
此时此刻,曾若初突然明白了贺施儿当时嘴里说的“留给苏淮之的后路”究竟是什么。
可苏淮之却并不想呈这个情,她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也不愿意相信贺施儿当街跳楼的事实。
她整日吵着闹着要见贺施儿,还口口声声说要跟贺施儿当面对质,后来又开始嚷嚷着说要见曾若初和江游川,狱卒实在是被她闹得无计可施了,只好请示了江游川。
牢狱内潮湿阴冷,若是没有火光照亮怕是会伸手不见五指。
期间曾若初穿越了无数牢房,牢房内的犯人有闭目养神的,有疯疯癫癫的,也有一直喊冤的。
她的心底有些发怵,老老实实地跟在江游川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
终于,他们来到了关押苏淮之的牢房前。
由于犯下的过错相对较轻,所以苏淮之所在的牢房环境相对较好,里头的床铺也比较宽敞。
听看门的守卫说,苏淮之昨日又闹到了深夜,一直都在吵着说有话要问江游川和曾若初。
兴许是睡得太晚,因此当曾若初他们到的时候,苏淮之正躺在地上的草席边小憩。
曾若初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叫醒她,可还没等她纠结多久,旁边的江游川就毫不留情地唤道:“苏淮之,起来了。”
苏淮之疲惫地睁开双眼,无神地瞥了一眼站在牢房外头的两人。不过她似乎还没有睡醒,很快就再次闭上了双眸。
但紧跟着她就反应了过来,直接从草席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曾若初,不停地喘着粗气。
曾若初以为她是有哪里不舒服,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可苏淮之只是摇摇头。
她双手撑地缓缓起身,再次恢复了以前矜傲的模样,梳理着自己散下来的发丝道:“我叫了你们半天都没见你们的踪影,还以为你们不来了,一时间没分得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惹出那么大动静,我们再不来你怕是得闹翻天。”江游川冷言道。
苏淮之没有理会他的话,走到了牢笼跟前,用手抓着木头做的围栏,犹豫了半晌都不愿开口。
江游川和曾若初二人也很默契的没有催促她,不约而同地等待着她开口。
终于,苏淮之撇了撇嘴,对着曾若初轻声说:“其他人说话我都不信,我想听听你的说法,你老实和我说,贺施儿死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曾若初没有吱声,郑重地点点头。
“那她留下的那封陈罪书,也是真的吗?”
曾若初再次点头。
苏淮之深吸一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
在经历过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她极为小声地说了句:“不信。”
曾若初长叹一声道:“为何不信呢?”
“我与她并不相熟,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她为什么要替我顶下罪责?!”苏淮之扬声质问道,“我不信这世上会有人无故待别人好,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她肯定没死……”
“苏淮之,她自尽了,当着我的面。”曾若初无情地摧毁掉了苏淮之的幻想。
“不可能啊,这说不通,这……”苏淮之不停地喃喃着,紧跟着又突然反应过来了些什么,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我都懂了!她想让我欠她人情对不对?”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木栏,因为用力过猛指节有些泛白。
“她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苏淮之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苏府的火是我放的,苏延也是我绑的,为什么?”
苏淮之的话不止在问曾若初和江游川,也在问已经离开了的贺施儿。
苏府一直都是她最想摧毁的地方,对她来说贺施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合作对象。她本以为自己掌握了全局,可贺施儿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她不能接受自己只是贺施儿计划的一环,更不能接受贺施儿在做下这一切后连个交代都没有就去了。
“她逞什么英雄,是在可怜我吗?可怜我逃脱失败,可怜我明明最渴望自由却失去了自由?!”苏淮之越说越激动,大声地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我知道自己失败了,我愿意承受自己的失败!我不需要她来替我担下责任!”
贺施儿凭什么将自己耍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