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寝衣后,何为意便早早上了床,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可外边雷声震震,惹得他难以入睡。
何为意本就是一个入睡困难的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索性起身,打算将家里上月的账簿再算上一遍。
此时此刻,何府不知怎得,竟多了一份嘈杂与惶恐。
阿勉仔细搀扶着崔叔,两人三步并作两步,飞速地走向了何为意的房间。
本已熄灯的何府渐渐亮堂了起来,两人迎着冷风推开了何为意的房门。
***
曾若初口中叼着木簪,两只手飞快且熟练地挽起头发,紧跟着又将木簪插进了发髻中。
此时的她正坐在前往何府的马车上,在她面前坐着的,是刚分别没多久的秦暮予和云绮。
等簪好头发后,她又理了理方才匆匆穿上的外裳,焦急地问起秦暮予:“到底怎么回事?那么晚了,外头还下着雨,把我们叫去何为意他们家做什么?”
秦暮予眉头紧锁,表现出了罕见地严肃。
“你们可记得我说川哥去处理一桩坠崖案了?”
“记得啊,怎么了?”
秦暮予顿了顿,叹了口气说:“坠崖的是何为意父亲所在的商队。”
“什么?!”
曾若初和云绮异口同声地说。
云绮顿时涨红了脸,六神无主地问:“何伯父有没有出事?”
“云绮,你先别急。”看到云绮着急到颤抖,曾若初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
秦暮予摇了摇头,眉眼间尽是肃穆:“川哥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共有一十二人遇难。他们已经对过了,商队共有一十三人,缺少的那一个就是何家家主何元祐,至今下落不明。”
曾若初眯了眯眼:“雨天路滑,是意外吗?”
“不,他们是先被取了性命再推下悬崖的,掉下悬崖的还有他们的车马。”
“那就是劫匪?”
“目前来说是应当就是这样。”秦暮予道,“现在川哥和阿涟他们已经到何府了,但据说何为意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便想着把你们叫去一起劝劝他。”
曾若初有些慌乱地攥紧衣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言不发。
雨夜,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和其他车马,所以马车行的很快,几人没过多久就到了何府。
阿涟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看到他们来了后连忙迎了上来。
“两位姑奶奶,你们可算来了,快进去劝劝何为意吧,他跟疯了一样!”阿涟哭丧着脸,在前面带着路。
曾若初两边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
疯?
他能不疯吗?
何为意是被他的父亲何元祐一手带大的,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好,可以说是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如今何元祐不知所踪,何为意发疯也很正常。
可现在并不是由着他发疯的时候。
江游川在这种关键时刻还特地来了何府一趟,就说明他要问何为意很重要的事,可方才阿涟说了,现在跟何为意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啪”!
一只瓷杯从屋子里头砸了出来,恰好落到了曾若初的脚边,摔得粉碎。
“何为意,你给我冷静!”江游川的怒吼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冷静?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都这样了,你叫我怎么冷静?!”何为意的声音紧跟着也传了出来,显得有些沙哑,“江游川,我叫你现在就把我爹给找回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何为意说完这些还不够,下一句就要唾骂起来。
曾若初赶忙闯了进去,大声喝止道:“何为意!!!”
眼前的何为意正拿着一只新的茶盏,准备向江游川砸去。
曾若初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地上尽是瓷器碎片,顿时呵斥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们管得着吗?!”何为意抬起头,双目猩红,“他们不出动所有人找我爹,还跑到我眼前来拖时间,你说他们是不是要害我爹!”
“江游川这次前来定是有要事相商,你……”
“行,曾若初,你护着他是吧,你给我滚!!!”
话音刚落,何为意便扬起了手上的茶盏,用力砸向了曾若初。
曾若初闪躲不及,只能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曾若初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江游川竟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跟前,替她挨下了那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