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倒冤枉他了。”关月说,“当日在侯府不肯比试的是温朝,今儿他也跑不了,两个人合着欺负我呢。”
“话都说到这了,她怕是不会轻易罢休。”谢旻允解了披风交给白微,“那便打一场,省得被她日日惦记。”
四周起哄的声音立即大作。
关月看了许久,问蒋川华:“你觉得谁能赢?”
“小侯爷已落下风。”
“在云京装样子唬人哪有那么容易,他从前读书习武时常糊弄,虽非真心,却终究……”关月轻叹,“好在都是名师,也不算落了下乘。”
蒋川华颔首:“侯府在云京,颇为不易。”
这里头还有一桩旧事。
他们纵然年纪小不大清楚,却多少听说过,陛下对侯府的亲近与疏离,尽数来由于此。
“蒋公子,咱们也别只看着了。”关月转身看着兵器架,“来挑一样,我与你过两招。”
“将军既有雅兴,止行自当奉陪。”
—
时近傍晚。
关月正看军报,温怡坐在她身边看医书,余下三个围着桌子看舆图,一并商议军务。
“温朝。”关月将手中军报递给他,“绀城来的,魏将军正在那里。”
温朝接过来:“魏将军被你罚去绀城也有些日子了,如今作何打算?”
关月端起茶盏:“旁人眼里是罚他,却连你也看不出么?”
温朝将军报放回桌上:“既然要用兵,魏将军留下正合适。”
“倒不急于一时,且先等等。”关月说,“如今军心尚未全稳,让魏将军再留一段日子。”
温朝淡淡嗯了声:“倒是江淮疫病日渐严重令人忧心,魏将军信中也提了,绀城已有江淮百姓逃难而来,他依照你的吩咐尽数拦下,但终究怕百密一疏。”
“但尽人事吧,传令各处暂关城门,不许出入。”关月远远瞥见桌上舆图,“那舆图是新制的吗?”
温朝回身道:“许多年前的旧舆图了,也不知斐渊从哪儿翻出来的。”
“我们小时候常见的就是那个。”关月轻笑,“你们若议完了,拿来给我看看吧。”
谢旻允听见她说,便将舆图拿过来。
关月将尚卷起的一角铺开,彻底露出这幅旧舆图的全貌。
“这便是我的名字。”她指尖轻轻点在舆图的边角处,沉默须臾后轻叹,“还有兄长的名字。”
蒋川华看着她点过的位置:“收复失地是老帅一生所愿,也不知此生是否有幸得见。”
关月命人将舆图收起来,低声道:“会的。”
有人轻叩几下门。
南星得了允准,入内行礼:“叶姑娘来了,正在——”
“这有什么可通报的,又不是书房。”叶漪澜自顾自解下披风,坐到关月身边,“除了书房,我一向当在自己家里。”
温怡放下医书,温声细语唤她:“叶姐姐安好。”
姑娘家说话,他们几个在总是不方便,谢旻允随意寻了个借口,与温朝和蒋川华一并离开。
叶漪澜翻了几页她的医书:“你近来很有进益,单看批注就知道用心。”
温怡被她一夸,有些害羞:“两位姐姐大约有事有说,我先出去了。”
“要说的也是医家事,你留下听吧。”叶漪澜拉着她的手,又问关月,“江淮发疫病的事,你可听说了?”
关月颔首:“略有耳闻,绀城已有江淮来的百姓。”
叶漪澜沉默。
“将他们都拦在城外,虽与医家之德相悖,但这是你统帅之责我无从置喙。”她长叹一声,“可是疫病又岂是关上城门不闻不问便能挡住的。”
关月垂眸:“若是可以,我也想在城中寻一处僻静之所给医家,让这些人安身立命得受尽心医治。但是如今军中自顾不暇,一旦生乱,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草药用于救急。”
“我知道你的难处。”叶漪澜说,“去岁年景不好,如今我亦是有心无力了。”
温怡到底心软,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关月捏捏她的脸,哄她说:“漪澜说你用心,平日你哥哥也总夸你,日后长些见识必有进益。”
温怡一怔,小声嘀咕:“哥哥夸我总是那几句。”
关月笑了笑:“国公爷送来的及笄礼看过吗?可还喜欢?”
“大多是银票,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关月一噎:“那你好好收着吧。”
京墨急匆匆进来,甚至忘记行礼。
关月见他慌张:“出什么事了?”
“姑娘,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京墨猛地一跪,声音颤抖:“绀城军报,魏将军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