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一声轻笑,对这种言语攻击已经免疫了,她回头望着他,用一种蔑视的眼神,似乎在说:你这一招对我不管用了。
她只说了一句话,陈父变僵住了。
“你那老腰还能用吗?就说要回屋去睡,等会儿,我命玉兰给你煮碗当归黄芪炖鸡汤,给你补补吧!”
说完后,也没等陈父给予什么反应,便说回了正事:“我刚收到传信,三丫头选秀这件事儿,没那么顺利,中间起了一些波澜,当时皇后娘娘询问到陈家家教是否如外界所言?还偏偏提起当年大姐婚嫁的事,你我都知道,这只是个由头,这是在点我们呢!”
陈父表情瞬间严肃了下来,不在嬉皮笑脸的,也察觉出了此事的蹊跷:“但皇恩已定,无法撤回,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履薄冰啊!如今后宫两股势力分庭抗力,皇后娘娘未必能顾得上我们女儿,这事儿别太忧心。”
虽然口中如此说着,但陈父表情却不见好转,陈母更是面露急色,似乎想开口,却被陈父打断:“朝廷后宫本就分不开,你是怕这事儿牵扯到自家,但你觉得这有必要吗?你夫君我,不过是个五品小官而已,哪用得着如此。”
“再说皇后娘娘为难一位小官之女,岂不掉价,我官职虽小,这也是朝廷的事情,后宫不能干政,圣上是不能容忍的,且外人都知,你夫君我,可是一位清官,清的是明明白白,我做官也不为了捞钱,还是一位忠臣,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外人如何理解,我的确不过尔尔,外人也是如此以为。”
但陈母面色依旧难看,并未被说服:“这种事情我哪会想不到,我真正害怕就只是压力全落在三丫头身上,你也知道,她身子向来不好,前段时间还病了一场,与其姊妹相比,更是逊色许多,平日里我也没催她学刺绣礼仪,只要求她别在外人面前露怯即可。”
“咱们做父母的说实话,三丫头也就那张脸值得看,可她性子天真,又心思重,一时半会儿想不开,唉……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那种日子多催人啊!”
陈父搂着陈母,想以此来给予陈母一些安慰,又被陈母说的面露忧愁,一时冲动说道:“要不这事儿说给你叔父听?让他老人家给我们取取经,这事儿总归得让他老人家知道的,到了迫不得已时,或许只能仰仗他老人家了……”
说到最后,声音已不比蚊子大多少,在陈母的威胁眼神下,陈父讪讪的闭嘴。
陈母厉声呵斥:“筠之!”
陈母的眼神像一把针般,直刺向陈父,他面露尴尬,心知自己刚刚冲动了,言语不当。
陈母面露严肃的说道:“这事儿开不得玩笑,若失情败露,便是欺君之罪!既然当初分了家,那就是两家人了,万万是不能再有牵扯,这事儿别再说了,稍后我会写信给叔父,此事我也会叮嘱他,万万是不能插手的,这事儿若真如我们所想,那他不在外人面前踩上一脚,都算仁慈了,可这评价不算是好评价。”
如此说完后,两人的表情都不见好。
陈书锦在远处听到如此,心想:这不就是在说,自家女儿若真遇到这种事情,哪怕他们有办法,也不会求助,可真心狠!
此时两人都不在开口,气氛也就这么静了下来,夜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气氛般,经过这里时,不再悄悄的,而是匆匆掠过,如同过客般留下了一丝寒意,陈母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衣领,吹起的风也使得她眯起了双眼。
陈父瞧见了,便拉着陈母进了屋,一边推门进屋,一边压低声音叮嘱道:“此事我会留心,近段时间你需谨慎行事,底下的人需你费心了,切勿轻举妄动,别在这紧要时刻弄出动静来,以及二丫头的婚事跟对方商量一下,能拖就拖,拖不了,就低调行事,不过要委屈二丫头了,嫁妆便丰厚一些吧,可别让人轻视了她,说我们不重视。”
见陈父陈母进了屋,陈书锦也悄悄离去,而脑中不敢想的是:这家中究竟埋藏着什么秘密,会引的欺君之罪?这系统究竟给我选了个什么人家?
原本任务就是困难级,现在还埋藏着炸弹,简直是地狱级,陈书锦的眼神已经凶恶了起来,她此时恨不得把系统给碎尸万段,她从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她现在巴不得他去*(不太好说的字)。
而此时皇后那边,正在书房中练字。
由于皇帝搬到养心殿中居住,所以皇后也不再居住在坤宁宫,而是在东西六宫中,选一处宫殿作为居住。
所以现在的皇后便居住在东六宫中的景仁宫,从俯视的角度下来看,它乃是个二进院的建筑,正门朝南,名为景仁门,门内有石影壁一座,据传是元代的遗物,不知真假。
前院正殿即是景仁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檐角安放5个走兽,檐下施单翘单昂五踩斗拱,龙凤和玺彩画,殿前有一座宽广的月台。
正殿的明间前后檐开门,门窗采用双交四椀菱花槅扇式,东西两侧,各有三间的配殿,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顶,檐下绘有旋子彩画,配殿的南、北各有耳房。
而书房便设在东配殿中,不大的书房中分为三个空间,靠近窗户这边的角落放有书架,书架前方设有书桌、圈椅。
书桌上,除了紫檀木雕芦雁图的笔筒,砚台等,还有墨条、镇纸和笔架,最稀奇的还是和笔架挨着放的硬木帖架,帖架是古代书法练习时用来放置字帖的用具,它可以使字帖垂直于视线,方便临摹者能更好的观察、模仿,当然,书桌上也少不了书。
坐在书桌前写字,一抬头就能瞧见对面桌上设有的摆件:依次是香炉、钟和粉彩牡丹纹的盘口瓶。
而中间过道的靠墙一边,设有一张抱鼓墩式桌案,桌案正中摆放着紫檀木云石头插屏,两侧是胭脂红釉的梅瓶,瓶口中插着月季。
墙上则挂着张瑞图的《晴雪长松图轴》,画中
清泉细石,苍松之上落满积雪,全图面貌苍润,笔墨粗放,勾点交错中,足以见到作者笔墨功力精到。
而靠里的一边则设有炕床,中间摆放着一个炕桌,在墙角处,还设有一组博古架,上面还摆满了古玩珍品,琳琅满目,尽显主人的品味与雅趣。
皇后站立于黑漆描金的书桌前,手中握着狼毫,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一笔写完,她微微点头,似乎觉得这字写的极好,角落的香炉中,一缕缕淡雅的熏香袅袅升起,与屋内的情景相互交映,显得此情此景诗情画意,意境十足。
而一旁的鸳鸯手捧秀女名册,语气轻柔婉转,又带着恭敬的念道:“富察氏·慧妍,满军镶黄旗,册封正五品贵人;乔佳氏·玉莲,满军镶蓝旗,册封正六品常在;博尔济吉特氏·木雅,蒙军镶红旗,册封正五品贵人;李芮瑛,汉军镶白旗,册封正六品常在;陈书锦,汉军正白旗,册封正六品常在;沈絮云,汉军镶红旗,册封正六品常在;苏远湘,汉军镶蓝旗,册封正七品答应;谢绮鸢,汉军正蓝旗,册封正七品答应。”
念完后,等待了片刻,见皇后并未有其余反应,便住了口,将名册放于一旁,鸳鸯拿起一旁的墨条为皇后磨着墨。
皇后搁下笔,拿起宣纸举起来静静端详了片刻后,似是很满意般,微微点了点头,将宣纸递给了一旁的鸳鸯,鸳鸯忙不迭地接了过来,上面用楷书写道: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后赞叹道:“诗人以笔为剑,将风雨欲来的景象刻画得入木三分,此诗真乃绝顶好诗!裱起来吧。”
鸳鸯应道:“是。”
此时,鸳鸯才故作疑惑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谨小慎微:“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坐在圈椅上,取过一旁的秀女名册翻着,听到这话,微微抬头,神色平静的望着她:“说吧。”
鸳鸯心中咯噔了一下,按理说,此话后,应当接一句,“但说无妨”,可皇后娘娘这般平静,怕是心情不好。
鸳鸯心中如何忐忑不安,外人不知,只是鸳鸯面上却越加小心谨慎了,“今日选秀中,陈秀女也不过是个小官之女,样貌虽不错,却也不是这届秀女中的顶尖,奴婢瞧着沈秀女的样貌就比她要好看许多,只不过年纪小了点……”她顿了顿,偷偷观察皇后的表情,见皇后面上并无不悦之色,才继续说道:“奴婢只是好奇,这陈秀女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让娘娘如此在意?”
皇后嘴角微扬,一声轻笑响起,但这份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她随手翻了几页,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字间,只是淡淡说道:“本宫的职责便是为皇上挑选合适的佳人,至于谁更优秀,这可不是单靠相貌就能评判的,沈秀女年纪虽小,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如牡丹般娇艳;陈秀女容貌出色,气质独特,也自有其不凡之处。”
皇后将两位秀女都夸了一遍,却并未正面回答鸳鸯的询问。
鸳鸯见此便知,皇后娘娘并不想谈这个问题,她也怕询问触怒了皇后娘娘,便止住了话头。
说罢,皇后便将手中的名册给搁到一旁,站起身,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眉间心上几何休,走吧,去恭喜皇上喜得几位佳人。”
(这不是出自于同一首诗,是组装)
鸳鸯被皇后这边的动静给吓了一跳,听到皇后这番言语,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