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立马吞没了他们,檀奉灵最后看到的,是徐世珩那张因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水下,盛圻尊紧紧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指向远处的一点亮光。
檀奉灵会意,两人一起朝那个方向游去。她心里暗骂自己大意,更可气的是看盛圻尊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八成连这场混战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又赢了她一局。
两人在礁石区浮出水面,盛圻尊抹了把脸上的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合作愉快,未婚妻。”
檀奉灵甩了甩湿透的长发,咬牙切齿:“你早就知道是陷阱?”
“猜到七八分。”他坦然道,“但没想到他们会直接炸船。”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盛圻尊忽然靠近,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因为……”
他低声道,“我也想看看,我的未婚妻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远处,货轮已经完全沉没,海面上只剩下几缕油污和漂浮的残骸。而更远的地方,罗斯柴尔德家的快艇正在搜寻着什么。
檀奉灵望着那片黑暗的海面,眸光幽幽,无声地咧开嘴笑了:“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还要着急。”
盛圻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渐冷:“正合我意。”
月光如水,她侧头望他。男人湿透的黑发尽数后梳,深邃立体的五官沾着水珠,衬得他有种雾气朦胧的性感。那略显苍白的唇色,为他添了几分从未有过的脆弱感,像是名匠精心雕琢的冰塑,正在烈日下悄然消融。
檀奉灵蹙眉:“你受伤了。”
她想起跳海时,盛圻尊刻意调整姿势将她护在身下的异常举动,还有快艇上的紧追而至的枪声,他是在那时中弹的?
盛圻尊沉默。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在她面前露出狼狈的一面。
“别逞强,”檀奉灵不由分说架住他的手臂,触手一片黏腻,“我在崖湾有处落脚点,先处理伤口。”
两人互相倚靠着湿淋淋地上岸,谁都没注意到礁石缝隙一闪而过的镜头反光。
三百米外的游艇监控室里,沈修瑾看着屏幕上相携而去的两人,轻轻扬起眉毛。
他有些轻蔑地审视着视频中的檀奉灵:“还是那个满脑子爱情的蠢货,明知未婚夫心里有别的女人,被花言巧语哄两句居然又贴上去了。”
阴影中走出一个纤瘦的身影。孟浅浅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手腕上还带着未消的实验编号烙印。
她小心翼翼地捏住沈修瑾的衣角:“沈总,谢谢你救我出来。”
沈修瑾侧眸,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抬手甩开她的触碰:“谢我?”
他低笑一声,嗓音温柔,“要不是维克多?罗斯柴尔德那个花花公子怜香惜玉,不惜动用他老子的权限命令我救你,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救的?”
孟浅浅立刻收回手,不敢再靠近半分。她低着头,怯怯开口:“可是你舍弃了徐家,老罗斯柴尔德先生那边……”
“急什么?”沈修瑾温和地笑了笑,眼神却冷得骇人,“徐家这颗棋子废了就废了,本来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他关掉监控画面,转而调出一份加密档案。密密麻麻的行程图上,两个红点正在不断重合。
指甲划过盛圻尊的照片,在咽喉处轻轻一划。
“既然他们联手了,那就送他们做对亡命鸳鸯。”
孟浅浅身子一颤:“盛家的势力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所以才要借刀杀人啊。”
沈修瑾轻笑着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关于檀家《青囊医典》的研究资料,“罗斯柴尔德家族想要长生方,而我要盛圻尊的命,各取所需。”
他合上电脑,走到游艇甲板上。海风拂过他温润如玉的面容,谁能想到这个在商界以儒雅著称的沈家家主,心里藏着如此深的仇恨?
十八前那个雨夜,他亲眼看着母亲咳血而死。那个可怜的女人到死都念着盛家的那个负心汉,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早就死在了盛圻尊的手里。
沈修瑾望着漆黑的海面低语,“母亲,您放心。我会让盛圻尊跪着向您忏悔。”
与此同时,檀奉灵的别墅里。
盛圻尊将取出的弹壳丢进金属托盘,单手操作电子投屏:“徐家的资金往来,最终都指向一个离岸账户,户主是沈修瑾。”
檀奉灵擦头发的手一顿:“沈修瑾?宴会上和你一起你那个朋友?”
盛圻尊眼神阴鸷:“他演了一出好戏。”
檀奉灵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相册。她翻到某页,指着照片上一个模糊的身影:“这是父亲最后一次出差前拍的,角落里这个人…是不是很像年轻的沈修瑾?”
盛圻尊凑近细看,肯定道:“是他。”
檀奉灵冷笑,“看来这位沈家主,布局很久了啊。”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两人凝重的面容。
暴风雨,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