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射进窗棂,床幔抖动之间,房无猜半睁着眼睛挥动着手臂在床上摸索,空荡荡的,床铺外侧的半边被窝甚至已经凉了。
房无猜知道,这是她的小夫郎又早早地出门去忙着铺子的事情了。
于是房无猜懒懒起身,慢悠悠伸了个懒腰,朝着外面嚎了一嗓子:“我起床啦!”
“来了——”
房门应声而开,海林推门而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手里端着反复派人温热的热水,抬眼笑看房无猜,“大小姐今日醒的早些,还赶得上正堂那般的早饭,要过去和家主他们一起用饭吗?”
“唔……”房无猜仰着头想了想,对比自己院子里小厨房的单一种类,觉得自己还是更心仪大厨房的花样早点,点点头,“去!那海林你给我梳一个简单一点的头发,我要快快的去正堂那边多吃一点!”
“好嘞!”海林笑着给自家大小姐洗脸擦手,细致的擦拭过手心里一双莹白素手,纤纤十指看不见一丝磨损粗糙之处。
海林暗自点头,心中很有成就感,大小姐被他照顾的很好呢。
房无猜有点后悔来正堂吃早饭了。
这三天两天碰不上的人怎么今天碰上了?平日里她俩不都是忙的很吗,要不然就是房无猜起晚了,基本上碰不见几回。
房无猜坐得磨皮擦痒,仿若屁股下面有钉子一般怎么坐都奇怪。她半躬着背只用眼睛盯着面前的千层酥、小花卷,却感觉自己喝进嘴里的豆浆都不甜了。
可偏偏对面坐着的房启秀和苏二俩真不愧是一对小妻夫,坐得稳如泰山,眼神还似有若无的总是飘过来。
房启秀入了官场,话倒是变得更少了,成日里寡言少语的。要是李侍夫在的话父女俩还会有来有回的说上几句,如今李侍夫还被关着,房无猜就没怎么听见这个便宜妹妹说过话了。
只能忍受这个便宜妹妹用那种看侵犯领地者的目光看着她,每次她都狠狠瞪回去。不过……今天房启秀的旁边多了个帮手,就让房无猜生出点孤立无缘的慌张感。
只见苏二郎也是目光幽幽,倒不似房启秀那般明目张胆的对视,但就是随时飘过来,在房无猜瞥过去之前又收回去,颇有点幽怨游魂的感觉。
这眼神倒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偏偏就像是微弱的火苗,令人不喜的火舌在趁你不注意时就跑来燎你一口,似有若无,甩又甩不掉。
真奇怪,这两人的眼神都让喵很不舒服。
于是房无猜哪怕是在房家主亲切的关怀下也没多吃上几口,匆匆跑走了。
海林扶着房无猜的小臂快步跟着,撇嘴道:“大小姐别理他们!他们就是一天到晚闲的,心里没憋着好屁呢,为他们千万不要不开心。海林这就去给大小姐蒸上几屉小笼包,保管您吃的饱饱的!”
房无猜似猫儿般窜走的脚步缓了缓,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才不管她们呢!那……我要吃鱼香茄子馅儿的!还有鱼丸馅儿的!要三屉!”
看大小姐没放在心上,海林才放心,笑道:“哎!海林这就去!”
“哎,等等!”房无猜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人。
海林的脚步倏地一顿,回身问:“怎么了大小姐?可还要什么口味儿的?”
房无猜摸着下巴思索道:“你也懒得做啦,不如我们直接去小鱼铺去吃吧!”
海林一愣,随即咧嘴应道:“那自然也是好的。那咱们走吧!”
他就怕自家小姐因为那糟糕的人不开心。
房无猜说的小鱼铺,其实就是瞿长安帮着她开起来的食铺千里香。
这铺子如今也是被松然弄上了正轨,不禁煎炒烹炸样样皆有,还拓展了业务卖上了早点夜宵,也统统是以鱼鲜口味为主,参杂着些许常规口味,深受大众欢迎,生意很是红火。
看着海林欢欢喜喜跑去准备马车的背影。
房无猜拍拍手,哼,她是聪明的喵,才不会自寻烦恼呢。有那个想东想西的功夫,还不如多吃一条鱼来的划算。
……
时光如霞如露、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一眨眼两年过去了。
京城人人皆知,房家如今炙手可热。
房家那小爹养的二小姐竟是一路从吏部的小小主事做到了侍郎一职,短短两年不可谓是不厉害了。又加上和户部尚书结了亲家,如今房家主商会会长的位置是越做越稳当了。
还有那房家大小姐,也不知是怎么的,皆是说房家祖坟埋得好,这大小姐疯疯鬼鬼了这么多年一朝冲喜竟然好了!
好了不说,竟然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哎哟也不知道人家大小姐的脑袋瓜怎么长的?就是有那么多新鲜主意!那腥味儿十足的河鲜就在她手里做出花儿来了!
听说种类多样,现在还拓展了什么烤鱼店?活水鱼火锅店?偏偏那味道真是香出了十城八郡的,受欢迎的很!最近还整出什么自助餐?也是惹得大家争相光顾,上赶着送钱去。
弄得鱼肉的价格前些日子都炒了起来,还是后来房家大小姐又连忙自己开了养鱼场,这鱼鲜的价格才回落下来。啧啧啧……这下房家官场商场皆无敌手,已然成了京城里最引人瞩目的显贵。
房家两位小姐俨然又成为了众多儿郎们争相追逐的对象,二小姐虽有正夫,但还有娶小侍嘛!那大小姐就更加吃香了,受宠的嫡长女、还没有娶正夫!这不是妥妥的金龟媳嘛!
什么?至于说什么她可能有疯病要活剐了别人?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君不见如今房大小姐有多体贴咧!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贱奴成天都被大小姐捧在手心里当眼珠子似的宠着,人人都羡慕的紧哟。
千里香里面的食客嘴里吃着香喷喷的河鲜,还不忘记谈一谈这个称得上神奇的千里香老板房大小姐。
松然微微一笑,面上覆着的面具都在日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他家大小姐天性聪颖,确实值得这般夸赞!
一旁正在整理账目的掌柜看见松然笑了,忍不住道:“如今咱们大小姐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啰!这其中也都是松然公子您的功劳呀。”
掌柜的是聘请的一位账房,是个上了年纪很是慈祥的老妇。算是这家分店的店长存在,平日里就是宋嬷嬷管账理事,等松然上门巡视或者收账时向他汇报。
松然听了又是一笑:“宋嬷嬷谬赞了。”
“明明是咱们大小姐本身就很好呀。松然也不过就是帮着算算账罢了。”松然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拨算。
账房之中算盘拨动的清脆之声响起,宋嬷嬷看着谦虚的松然也不禁轻笑摇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哎可惜了。
宋嬷嬷目光擦过松然戴着的面具。自从生意做起来,松然越发的需要在外走动,他就戴上了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此时外面的交谈声再次清晰地传了进来。
“哎!你瞅见没?刚刚进去的那人?”有男子捏着筷子朝柜台后面的账房努嘴示意。
另一白衣男子疑惑,“看见了啊,你说刚刚那个戴面具的男的?他怎的了,你认识?”
男子吃惊:“看你刚刚的表情就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他?!”
“他可就是房大小姐身边的夫郎!”男子夸张道,“他可是本事大着咧!着千里香人家大小姐可是交给他管账呢。也不知道有什么手段讨得了人家房大小姐的欢心,居然放心把这么大这么红火的生意交在他手里,也不怕给她败家败完了?”
男子说着干了一杯酒,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哼,还戴着个面具,也不知道怎么就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了?我听说好像脸毁了,你说为什么房大小姐就看上他了?”
松然拨动算珠的手停了。手掌盖在上面,有些颤抖的缓缓抚摸上自己的面具。
“松然公子……”宋嬷嬷欲言又止。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哎呦,怎么你酸了?都是些谣言。”白衣男子听的啧啧称奇,也好奇的朝账房那边伸头伸脑,看见门帘子毫无动静,便放心的凑过去低声道:“嘘——你才不认识呢。我比你清楚着呢!”
抱怨的男子好奇的反问:“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那可是以前丞相府的公子!”白衣男子神神秘秘,“人家可是去了教坊司呆了好些日子呢。就算脸毁了有什么?嘿嘿……那进去了一趟学的东西就够用了,没见到人家房大小姐至今都只娶了他这么一个夫郎吗,这功夫可不是好极了?”
白衣男子挑眉笑的暧昧,表情意味深长。
抱怨的男子吃惊道:“那可是罪奴!最多是个小侍奴怎的还成了正经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