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魁地奇球员是成为校园女王的第一步,我一直坚信着这一点——最起码,我在小学时受人追捧的好日子就是从加入曲棍球队开始的!
于是,在九月第一个星期的星期六,我兴致勃勃地从床底下翻出了我的扫帚,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魁地奇球场,一口煎蛋也没吃,一个朋友也没叫上——拜托,我要是落选了,岂不是得尴尬到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城堡外的天气属实算不上好。阴云覆盖了整个大半个天空,寡淡的阳光照在稀薄的枯黄色草地上,呼啸的冷风灌进我的袖口里,或许参加这场魁地奇选拔赛是个错误的决定……
格兰芬多可不缺球员。看着球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冷得发着抖,止不住地想。我们有三名最棒的追球手、两名不可战胜的击球手、一名坚如磐石的守门员和世界上最好的找球手,我顶多只能当个替补球员,几乎没有上场的机会……
不,瑞秋,你真是懦弱得连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虽然这很不厚道,但其他球员总归会因为生病或是其他原因不被允许参加比赛,你肯定会有崭露头角的时候——我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再不济,我也可以借助和哈利的亲密关系悄悄让他摔断腿——这当然是个刻薄的玩笑,我绝对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嘿,你也是来参加选拔的吗?”一个声音在我的身旁响起。
我用扫帚撑着地,好奇地望了过去,却对上了某个人的视线——那是个大块头的家伙,头发粗硬,简直就像是克拉布和高尔的结合体,但比他们俩要强壮上两倍不止。他带着期冀望向我,我才反应过来那个“天生的社交者”是他。
“是的。”我有些惊讶,迟疑片刻,还是尴尬地露出了练习许久的洛哈特式笑容。
“我认识你,瑞秋·德文特。”他热情地说,“哈利·波特最好的朋友,是不是?”
“之一。”我谨慎地回答。
“我是考迈克·麦克拉根,四年级的学生。”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就像是美式校园里的橄榄球队长,“你打算竞选什么位置?找球手?”
“能当上什么就当什么。”我含含糊糊地说。
没等我说完,麦克拉根就点了点头,就好像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表示赞同似的:“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认识你,可你总是和你的朋友待在一起——”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我收回目光,只希望身旁这个高个子男孩别再向我搭话了。
“不,我的意思是——”他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如果你想成为替补球员,我可以让你几球——”
“下一组!”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奥利弗·伍德在此刻大喊道,指向我这一边,我顿时松了口气,“绕着场地飞一圈!”
“哈利·波特呢?”考迈克·麦克拉根大声说道,引起一片来自人高马大的高年级的哄笑声,“我们的小救世主在哪里?”
“我们只是在选拔替补队员,正式成员不用来!”伍德愤怒地吼道,“如果你是来看哈利而不是诚心竞选的,现在就给我滚蛋!”
我偷偷地笑了笑,骑上扫帚,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开始围着魁地奇球场绕圈,把哄笑声和喧闹声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对于一个好几个月没骑过扫帚的人来说,我干得似乎还算不错,起码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撞上球门柱子上或是根本飞不起来。只是麦克拉根很快就追上了我,我注意到他骑的是最新的光轮2002。
如果我有一把火弩箭就好了,我想。
第一轮筛选过后,场地上已经少了许多人,但也意味着所有落选的球员都聚集在了看台上,只要我稍微失误一下,就会受到来自观众席上的嘲笑声。
“谁要竞选追球手的,来这边!”伍德骑着扫帚,手里拎着一只板条箱,在近乎已经安静的球员头上大声喊着,朝着球场的另一边飞去。
麦克拉根像一只赶不走的牛虻般在我的身后晃悠着。我只能希望他是真心想竞选追球手,而不是为了“让我几球”。
我停在半空中,紧紧握着扫帚柄,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手冰冷而僵硬,身上的黑校袍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最后复述一遍追球手要做的事。”伍德从板条箱里拿出了红色的鬼飞球,没什么耐心地说。
看来哪怕是他也受不了魁地奇球队的选拔,或是格兰芬多根本就不缺替补成员:“你们要接住鬼飞球,把它们丢进球门,明白了吗?不要像正式比赛那样互相传递——如果你想把你的对手送进球队的话。记住,把其他人当作其他学院的球员一样看待。”
他如橡木枝般的棕发被风吹成了鸟窝,我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伍德看了看我,似乎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笑。
“别忘了分出心思放在游走球上。”伍德说着,掏出了正在挣扎的游走球,终于绽开了笑容,露出了他的犬牙,“如果你不这么认为,那也没关系,毕竟我们有庞弗雷女士,对吧?”
我打了个寒颤。
“我数到三。”伍德用另外一只手拿起了脖子上挂着的银哨,“三——二——一——开始!”
他放开了鬼飞球和黑得发亮的游走球,我几乎是在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就动身起来,朝着鬼飞球飞去,虽然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该干些什么。
我在空中疾驰着,耳边的风声让我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我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那飞翔着的、小小的、红色的圆球和我自己。
麦克拉根堪堪追上了我,哪怕他骑的是光轮2002,这让我的好胜心得到了些许满足。
我下压着身体,探出半个身子,又伸出手,还算顺利地抓住了鬼飞球,下一刻便微微抬起扫帚柄,调转方向,朝着球门的方向飞去。
“小心,德文特!”考迈克·麦克拉根大声喊道,或许我还该庆幸他喊我为德文特,而不是我的教名。
我把鬼飞球抱在怀里,侧过半个身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紧紧跟随在我身后的游走球。
我没去管它,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球门,轻而易举地把鬼飞球扔进圆环后,才向下躲避着直直冲着我飞来的黑色圆球。
“德文特得分!”伍德的喊声和风声一同灌入我的耳朵里。
我扬起了笑容,回头看向那个高大的四年级男生:“谢了,麦克拉根!”
一个我不认识的球员接住了鬼飞球,朝着另一边的球门飞去,却没有扔进球框里。
看来我还是有一点魁地奇天赋的——我刻薄地想。
突然,我听见了有谁大喊着我的名字。我眯起眼睛,朝着看台上望去,发现有几个在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是赫敏、哈利和罗恩,罗恩的那头红发依旧是最显眼的。
“加油,瑞秋!”他们一起大喊着,我莫名觉得邀请朋友来看自己选拔也没那么糟糕了,哪怕哈利是一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找球手——
好吧,想到这点还是让我有些羞愧于自己的球技。
我没有时间再去嫉妒哈利的过人天赋或是感谢他们的发现与付出,而是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着鬼飞球的方向飞去——这下子可必须得通过选拔了,不然我会尴尬到当场晕厥的!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真的快要累到晕厥了,伍德却还没有叫停比赛。我有些头昏眼花地追着那个我不认识的学生,而他似乎和我一样疲倦不堪。
只有麦克拉根,虽然一整局下来几乎没怎么投进过球,但仍然精力充沛得像只叼着飞盘跑来跑去的金毛犬一样,在空中转来转去。
“嘿,瑞秋!”麦克拉根在我身后大喊道,把我吓得一激灵。我还来不及转头看向他,就听见了那两个噩梦般的、我这辈子都不愿再回忆的两个词:“接着!”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刚转过头,麦克拉根抛来的鬼飞球便几乎已经到达了我的面前。我滑稽地对起眼看向它,嗓子无比干涩,脑袋一片空白。
我向后躲闪着,可鬼飞球还是重重地砸中了我的鼻子,我甚至能感受到它冰冷的触感和带着手汗的难闻味道,但下一秒,剧烈的疼痛就传入了我的大脑。
我疼得弯下腰来,全身都在发着抖,蜷起手指又松开。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我的脸上流淌着,流进我的嘴缝里,然后滑落下来,滴答滴答地落进我的手心。我漂亮的鼻梁一定被打歪了。
我似乎听见了赫敏的尖叫声,但我没心思朝着她的方向看去,也不想让朋友看见我如此狼狈的一面。
我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我眯起眼,头却疼得像快要裂开一般。我眼前所看见的便如同飘飞着大雪的黑夜,杂乱无章又模糊不清。我意识到自己快要晕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