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司使大人,这案子,你还断吗?你又该如何断?”
她明明还是笑着的,可笑意却怎么也到达不了眼底。
“那……你后悔吗?”
王慈垂眸看向她,漂亮的桃花眼专注,眼中没有诘问,没有失望,没有轻蔑,没有任何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情绪。
就像是一个每日都会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他只是认真地看向她,专注地在等她一个答案。
会感到后悔吗?云紫怡脑海中有些空白。
“……不会,只是感到有些无力和可笑。”她咬唇。
“那便好。”王慈笑笑,罕见地露出一丝还算温柔的笑意,星眸朗然,眼尾含笑。
衣袖微微一扬,下一秒,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便伸到她面前。
蜷缩的手指舒展开,掌心中央似有一丝纤细。
她伸手捻过,是一团小小的、已经有些残败的柳絮。
“再飘渺如烟,立于日光之下,也有影子。”
王慈声音清冷,但透着藏不住的温柔坚定,“云紫怡,只要来这世上一遭,便定会留下痕迹。”
柳絮柔软,卧在她手心中央,仿佛是亲昵的轻蹭,也像是温柔的安慰。
“希望如此。”
她将那丝柔软握在掌心。
……
“阿嚏——”
紫云居主屋屋门窗户都大开着,偶有几丝柳絮吹进来,正巧误入正四处搜查的傅大人面前。
“有什么发现?”他轻揉鼻尖,语气不善,眼中却闪过一丝倦怠。
“回大人,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大人,这边发现了……”
傅望秋快步上前,细细瞧了那人呈上来的东西,“保管好带出去。”
“是。”
那边众人正等在外面,谢家一行自是紧紧“盯着”这些到处翻找之人,云紫怡身份不同,倒没有立即去往集中其他人的正厅。
只见原本涌入主屋的捕快纷纷快步出来,直冲云紫怡所在方向而来。
傅望秋自后面不紧不慢走出,这次直直撞入她的视线,四目相对,嘴角慢慢勾起。
“瞧瞧在这位云娘房中找到什么了——”
一捕快上前呈上一方黑帕,中央躺着一根细到不能再细的,丝线。
“此乃谢府专为下人定制的衣裳中所使用的丝线,我方才于屋中脚踏棱角处寻到。”
“大家不妨猜上一猜,这丝线是用在哪种衣服之上的?”
四下寂静无人出声,长枫瞪着他,但忍下了自己的动作。
没有人陪他唱戏,傅望秋倒是也不恼,只是兀自笑笑,自己接着开口道,“是甲字库的护卫哦。”
“保不齐,便是今日早上暴毙的那一位。”他漫不经心道。
长枫唰一下按住刀鞘上前,随后被顾显之拦住。
王慈上前,对上他的视线,声音却不显慌乱,“傅大人的意思是,我稽察司中人,不顾司规,罔顾律令?”
“若傅大人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不要随意信口雌黄为好,免得叫人误以为,大理寺都是这般不辨是非的糊涂人。”
“紫云居远隔,云娘又将屋中下人遣散,那请问,这丝线是凭空生出来的不成?”
傅望秋面上笑意更甚,视线投在云紫怡身上,宛若紧紧盯住待狩猎的野兔。
“是真是假,一验便知。来人,搜身!”
“我看谁敢。”
王慈抬袖挡在云紫怡身前。
“一根细小丝线,若我说是半月前便已在此,或是方才哪位捕快不小心沾上的,该当如何?”
“依律,对确有嫌疑之人才可搜身,傅大人,多条证据相互佐证的道理,堂堂大理寺少卿不会不懂吧。”
“若是你们大理寺只能推出这等庸才出来断案,只会靠无凭无据强行搜查来探线索,那不如就交于我们稽察司,傅大人,能者多劳。”
王慈眸中宛若寒冰,唇角却仿佛他一般勾起一丝笑容,十足讽刺。
傅望秋脸上的笑容僵住,慢慢收回。
“都去前厅罢。”王慈转身前,淡淡扫了一眼面前所有人,“从此刻开始,此案交由稽察司主持,大理寺行协助之职,在场所有人,请配合稽察司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