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又把手伸到程澈的腰上,作势挠了两下。
程澈有些怕痒,赶紧求饶:“你可以点播。”
沈誉想了想:“我没读过国内的高中,你就讲高中吧。”
哪怕沈誉留在国内,进的八成也是那种收费惊人的国际学校,程澈念的只是一所普通公立,睁眼闭眼都是学习,没什么丰富多彩的体验。但是沈誉想听,程澈就讲了。
讲晚睡早起,讲校门口的路边摊,讲偶尔叛逆逃晚自习,讲艺术节被赶鸭子上架当主持人……
讲着讲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听别人说话睡着也就罢了,怎么自己还能把自己哄睡着?
沈誉戳了戳他的脸,小声道:“澈澈?”
感受到有东西触碰,程澈将脸一偏,意识模糊地哼唧了两声。
沈誉又叫:“澈澈?”
没反应了。
时间很晚了,但沈誉还不怎么想睡。他按灭床头灯,在黑暗中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程澈,然后轻轻抱住了对方。
他们蜷在一起,如同两只抱团取暖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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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沈誉也没去办任何手续。
他答应沈嵘会回家,实际上有点缓兵之计的意思。按照他的想法,哪怕休学,也要等学期结束才行。
沈誉照常上课。中午一出教学楼,他就被人叫住:“沈誉!”
吴闻雪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每次喊你你都不出来,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沈誉半天才记起,吴闻雪男友也在这所学校读博,只不过他平时很少和对方碰面。难怪吴闻雪会出现在这儿。
“走哪儿去?”沈誉警惕道。
“吃饭。”
沈誉拔腿就跑:“我没钱。”
过去沈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张信用卡爱怎么刷就怎么刷,反正也无需操心还钱的问题。现在开始动用存款,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一天天有减无增,他还是难免心疼。
上个月,他在米兰装阔绰,给程澈买衣服,事后只能一个人对着交易记录唉声叹气。不过沈誉并不后悔,那衣服他虽然穿不到,但还可以抱到,也算是一种弥补。
“我出钱,”吴闻雪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我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
“别拉拉扯扯的,”沈誉挣脱开,“被你男朋友看见了不合适。”
“他不介意,他知道你喜欢男的。”
沈誉:……
吴闻雪这话,他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干脆不接茬。
午餐地点是沈誉以前常去的一家老牌餐厅。
吴闻雪甫一坐定,便义愤填膺道:“竞标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爸告诉我,你家被人做局了!”
“算了,”沈誉道,“追究这个还有意义吗?”
沈嵘和他爸妈浸淫商场多年都无能为力,他一个学艺术史的更拿不出什么主意。
吴闻雪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最后谁中标了吗?”
“谁?”
“林建忠现在任职的那家公司。”
沈誉平静道:“哦。”
吴闻雪很替沈家不平,猛喝了一大口水:“他在远旸的时候,你们也没亏待他吧,结果连好聚好散都做不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消消气,吴姐,”沈誉给她杯子里加水,“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我就是见不得小人得志!”吴闻雪道,“你家都这样了,他倒是逍遥。”
“也不一定就怎么样,也许破产重整后情况会有好转。”
沈誉心里清楚,破产重整只是给濒临绝境的企业一次苟延残喘的机会,如果规定时限内达不到重整条件,那该清算的还是要清算,该倒闭的还是要倒闭。
但人总要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气氛略有些沉重,吴闻雪摆手道:“哎呀,不聊这个了,还是说你自己吧。你那个,进展如何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
“就是那个呀,”吴闻雪挤眉弄眼,“你向我求助的那件事。”
沈誉明知故问:“什么事?”
“你有必要和我装吗?”吴闻雪嗤笑道,“别说废话了,我问你答,牵手了吗?”
沈誉不语。
“不说话当你默认,”吴闻雪道,“抱了吗?”
还是沉默。
“亲了……哦,你们早亲过了。”
沈誉抿唇,表情比方才柔和了很多,眼角眉梢里甚至还带着些意犹未尽。
吴闻雪大惊,压低嗓音道:“不会上过床了吧?”
“没有!”沈誉立马否认。
“所以你们还是在一起了啊。”想起当初被沈誉痛斥造谣,吴闻雪有一种沉冤得雪的快感。
“这个,”沈誉脸色一暗,“也没有。”
“你!”吴闻雪指着他,“渣男啊你!你长得就像渣男,我看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结果还真是个渣男!”
“我怎么就渣男了?”
先不说他和程澈都是男的,现下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程澈7月份就要回国,而他说不准自己是走是留。破产重整一旦失败,家里的公司不知道何去何从,那些因担保而连带的债务一年两年也难以还清。
其实沈嵘说得没错,他现阶段不应该考虑恋爱。
可是……
“可是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牵手拥抱接吻?”吴闻雪质问道。
沈誉挪开视线:“这是两码事。”
牵手、拥抱、亲吻是一种冲动,而建立关系是一个决定。决定需要深思熟虑,但冲动不需要。
沈誉不是一个喜欢压抑冲动的人。
吴闻雪说:“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和他玩玩?”
“不是。”
在自己的事情处理完以前,沈誉想,他确实没办法给出什么交代。但对程澈,他绝对不是当玩物的心态。
“如果你真的……”吴闻雪停顿了一下才道,“我劝你还是快刀斩乱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