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珩连忙闭上嘴，“真的吗？”

方玉回忍着把他丢出去的冲动，“嗯。”

“谢谢哥哥不杀之恩，”林之珩噙着泪抽搭一下，“我会好好报答哥哥的，我给哥哥剧透，让哥哥在书里过得顺顺利利。”

方玉回哼笑，“不用了，渣攻贱受，我了解得很。”

装可怜没用，某知名狗血作者尴尬地低头抹了下泪。

想到自己在穿书之余居然还要抽空去照顾心理脆弱的熊孩子，方玉回烦得翻了个白眼，也顾不上今天受的委屈了，绕过林之珩往浴室走。

留在原地的林之珩吸着鼻子，任劳任怨地蹲下收拾地上的残局。玫瑰花清香馥雅，每一瓣都干净饱满，林之珩脑袋一转，仰着挂满泪珠的脸讨好道：“哥哥，你想泡花瓣浴吗？玫瑰花的味道很好闻。”

他的哥哥冷着脸没说话，只默默举起沙包大的拳头。

林之珩一缩脑袋，不敢再吭声了。

花瓣很快堆成小山，林之珩翘起大脚趾，盯着沾满花瓣的脚心看了好几眼。

“——那我泡。”

已经走进浴室的方玉回很快又折回来，木着脸递给林之珩一团白色的东西，“眼泪擦擦，脏死了。”

团起来的洗脸巾温热柔软，是刚刚泡过的。

林之珩备受感动地接过，抽抽嗒嗒地擦了泪。

这种十八装十七的感觉，真是……

太棒了！

临近一点，方玉回躺上床。

床铺大而柔软，鹅绒枕头恰到好处地托住方玉回僵硬的肩颈。房间里的熏香柔和淡雅，徐徐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明明是最优异的睡眠环境，方玉回却不可控的失眠了。

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穿书，更无法接受自己穿成这样一个为了男人放弃自己一切尊严和未来的角色。

哪怕他跟自己同名同姓，连长相都一模一样。

夜更深了，方玉回在心里许愿下次可以穿进《三国演义》。

如果可以，就算是让他当曹操也没问题。

睁眼做了会儿乱世英雄梦，方玉回终于有了些朦胧的睡意。

突然，卧室里飘来一阵浓郁的花香，紧接着，身边的床榻鬼鬼祟祟地下陷。

方玉回闭着眼，动都懒得动，“滚。”

“我不，”爬床被发现，林之珩索性理直气壮地开口，“我还小，哥哥要照顾我。”

“你小个屁，”方玉回举起拳头，“揍你啊。”

林之珩开始哼唧，“你是少爷，我是无处可去每晚只能睡在树上的孤魂野鬼，你知道我在遇见你之前过得有多辛苦吗？你都不知道心疼人的吗？哥哥——”

“心疼你不如心疼我自己，”方玉回睁开眼，“你活该，谁让你没事写破书。”

“才不是破书，那是人家的心血啦！”

懒得跟他争执，方玉回直接上手，“唰”的一下抽走林之珩身上的被子，胳膊抬起来压住被角，滚着把所有被子拢到身下。

刚泡完花瓣浴只穿内裤的林之珩就这样大刺刺地暴露在空气中。

“啊！”林之珩大惊失色，想也没想，扑在方玉回身上就去抢被子。

林之珩看着瘦，体脂率更是不高，小老虎一样扑过去，脆弱的方玉回被他压得一口气上不来，脸色瞬间涨红。

“林之珩……”

“你压死我……”

两人在床上大吵大闹，方玉回挣扎着从林之珩身下爬出来，手脚并用反扑回去，一只脚踩着他的大腿把他往床下蹬，“其他人又看不见你，你随便找个房间去睡啊！”

“我不要，我要睡家里最好的床！”

“那你滚去跟谢昭睡。”

“更不要，他正在做羞羞的事呢，哥哥你好过分，赶我去看活春宫！”

“我没有，你少胡说。”

两人争执不下，方玉回累了一天，原主身子也没多好，体力根本比不上整日无所事事的林之珩。林之珩穿上被子翻身一滚，被子就从方玉回手里滑脱出去。

方玉回累得起身都费劲，不甘心地瞪着他，靠在床头大口换气。

他长得好看，皮肤白净无暇，一双温润的杏仁眼永远氤氲着水汽，脖颈柔软修长，仰头喘息的样子像是刚被糟蹋过。

林之珩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牛逼，”他睁大眼睛，“你被我写得真好看。”

方玉回：“……”

冷眼看着他抖开被子安详躺下，方玉回不甘心地咬牙，隔着被子对着他的小腿踹了一脚。

林之珩不走心地叫了一声，继续酝酿睡意。

小作者铁了心要来蹭床，方玉回争不过他，叽哩咣啷好几脚下去也没见他有什么其他反应，完全一副摆烂认踹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收回脚干巴巴地坐在床里面瞪着林之珩。

据他所说，小说世界完结即终止，那时，他们或许还有一丝回家的希望。

虽然并不是很相信这位不靠谱的作者，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为了小说顺利完结，他只能努力扮演方玉回，争取早日回到现实。

林之珩闭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得鼻音浓重，“哥哥，别干坐着了，快睡吧。”

说着，他还大度地往外挪了点，抬手拍拍身边的位置。

方玉回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几秒后，他嘴角一勾，拿脚踢了下林之珩的小腿，坏心思地开口：“小作者，问你件事。”

林之珩艰难睁开困倦中带着迷茫的眼，尾音上扬，“嗯？”

方玉回认真打量林之珩。

作者并非书中人，林之珩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形态，也就是虚拟或者实体，除了与他一样穿书而来的方玉回，其他人都看不见虚拟形态下的他。

为了方便，林之珩穿书至今还没有用实体出现过。

“像你这种可以依靠意念操控自己形态的东西……呃，不好意思，人。”

注意到林之珩投来的不满的视线，方玉回重新组织语言，“虽然你现在是个灵魂体，却可以自由接触现实中的实质物品且不被发现，仿佛经你手的物质也自动分离出自己的灵魂，可以吃东西喝水，还要睡大床……”

方玉回眉头紧锁，神情困惑，像渴求知识进入大脑的高中生，用探讨倒数第二道数学大题的语气郑重其事道：“你也会拉屎吗？”

你。

也会。

拉屎吗？

林之珩的瞌睡泡咔吧一声破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三次元的话是从他笔下的漂亮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偏偏方玉回说完就抿紧双唇，一本正经地等待回答。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次欲骂又止，少顷，愤愤地从床上爬起来，几步走向窗边。

跳下去前还两手握拳恶狠狠道：“哥哥！你真该好好学一学纸片人的规矩！”

方玉回才不管那些，成功气走林之珩，他愉悦地眯起眼，四仰八叉地享受一个人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