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珍珠的方玉回不太感兴趣地对光看了两眼,随手往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林之珩怀里一扔,“喜欢珍珠是吗?送你了。”
“送我吗?”林之珩迅速挂机,捧着珍珠跪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方玉回,“真的吗哥哥?真的送我?你不是不愿意动小回的东西吗?怎么这枚珍珠愿意送我?”
小男生的眼睛亮闪闪的,方玉回看着,莫名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他笑了一下,坐在画架前边洗笔边揶揄道:“不敢收的话还给我也行。”
“我不,”林之珩抱着珍珠兴奋地在沙发上滚了一圈,不出意外地掉了下来。他匆匆站起来跑进卧室,超级大声地嚷嚷,“哥哥送我的礼物,我要!”
方玉回莞尔,开始专心画画。
周一,方玉回刚进教室就听见同学们激烈的讨论声,大部分都是关于周末的美术展。
他绕开人群,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几秒后,孔灿恩坐在了他身边。
“小回,周末过得怎么样?”孔灿恩温柔地笑着问。
“还可以。”
“一直在家里吗?”
“嗯,”方玉回点头,“在家里画画。”
林之珩买非主流语录花了不少钱,方玉回嘴上没说什么,手上默默提高了绘画速度。
这孩子太能花钱了,不多赚点实在养不起。
孔灿恩咬唇,纠结地拧起眉头。
她是方玉珏的未婚妻,方玉回猜到她应该是了解原主和谢昭瓜葛的,眼下欲言又止大概率是想说那天碰到谢昭的事情。
方玉回笑着给她递了个枕头,“你那天跟余明光在拍卖行有没有买到什么喜欢的?”
“嗯?”孔灿恩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变得有些困惑,“余明光?他是谁?”
方玉回一愣,下意识看向前排嬉闹的三人,“就是跟他们同一个宿舍的余明光啊,我们周六还见过的。”
“他们宿舍?”孔灿恩皱紧眉头,“小回,你在胡说什么?”
她轻轻开口,“你忘了吗?他们宿舍只有三个人,剩下的那个……大一开学后不久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去世了?”方玉回惊叫一声,过分诧异以至于完全忘记人设,嗖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
班里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过来。
孔灿恩觉得尴尬,拽了下方玉回的衣角,“小回你,你先坐下。”
方玉回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被拉着坐了回去,只是一张白生生的脸失去血色,微微张大的眼眸激烈颤抖,出神地陷在迷雾里。
“小回,你没事吧?”孔灿恩担忧地靠近他。
方玉回艰涩地深呼吸,木着脸摇头。
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跟余明光相处过那么久,余明光的画还在他手机里存着呢,怎么会突然没有这么个人了呢?
画?
想到那副艳丽的油画,方玉回恢复了些理智,像是想要验证些什么,飞快掏出手机。
他先是打开相册,确定那张油画依旧好端端地躺在手机里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打开聊天软件,找到余明光的号码,飞快发了个笑脸表情过去。
小圆圈在图片旁边迟钝地转了几圈,随后安静消失,变成了一枚红色感叹号。
没有任何提示,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枚红色感叹号。
一瞬间,方玉回觉得浑身发冷,两只手不住颤抖,机械地刷新聊天记录。
叹号!叹号!始终都是那枚红色感叹号!
方玉回的呼吸变得急促,鬓边很快被冷汗浸湿,慌乱间点开那个三人聊天群。
群成员变成了方玉回、孔灿恩和……张实开。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焦虑淹没了他,方玉回眼前一白,耳边响起一长串刺耳的嗡鸣,他短暂地失去五感,对外界的呼喊做不出任何反应。恢复意识时,他已起身奔离教室。
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方玉回马不停蹄地拨通林之珩的电话。
“林之珩,”他急促道,“余明光不见了。”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林之珩用很低的声音问:“余明光是谁?”
林之珩的困惑像是给了方玉回当头一棒,他呆在原地愣怔数秒,极度的缺氧和紧张让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角落响起低微的手机坠落声,林之珩稳稳接住方玉回孱弱的身体,紧紧抱了他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地上,变成灵魂体一言不发地守在一旁。
再次醒来时是在陌生的房间,天花板上勾勒着繁复的金色线条,华丽的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亮光。
房间像是许久没有人住过,很干净,没有任何味道。
方玉回迟钝地眨眨眼。
很快,一只温暖的手摸上他的脸颊,紧接着,是一声忧虑得过分的呼喊。
“小回。”
小回?方玉回?
方玉回有气无力地看向声源处。
坐在床边的是个模样与“方玉回”七分相似的男人,只是眼型更为狭长,眉心长了一颗颜色浅淡的小痣,穿着杏色家居服,一双温柔的眼睛里盛满浓浓的心疼。
见他没反应,方玉珏动动手,碰了下方玉回柔软的脸颊,“小回,你好点了吗?哥哥好担心。”
没来由的,方玉回两眼一热,突然觉得特别疲惫。穿书至今深刻隐藏的不安和迷茫短暂地压垮他的理智,方玉回难以遏制地抽噎一下,明知这个人跟自己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伸出被子里的手依赖地抓着方玉珏的手腕,小声哽咽道:“哥。”
方玉珏的手指轻轻颠了下,连忙擦掉方玉回顺着眼角滚落的眼泪,慌张道:“怎么了小回?怎么哭了?是不是还有哪里难受?”
昨天早上八点多,他刚到公司就接到了孔灿恩的电话,女生的声音罕见的有些急,飞快说明方玉回晕在学校的经过。
他当即撇下工作疾驰入校把弟弟送进医院,虽然报告并无异常,但弟弟昏迷不醒,方玉珏始终放不下心,干脆推掉工作守在他身边。
一守就是一天一夜,好不容易弟弟醒来,还没开口就掉下一串泪珠子。